等到盧綰、盧棄帶著少女歌姬回到盧家舊宅,夜已經很深了。
月光如水,灑在少女身上,平添了幾分美豔。
盧綰急不可耐,招呼隨從散開後,抓起少女的手就往自己臥房走。
盧棄望著盧綰兩人離去的背影,回想著白天經歷的一切。
“毒酒,為什麼一進長安就有人向父王進獻毒酒?”
盧棄想不明白,不過他很快記起兩次危機都是樊噲幫忙化解掉的。
“這麼說樊噲叔父是在有意保護父王了,難道他事先知情?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把事情說破?”想起樊噲,盧棄的腦海中很快浮現出,樊噲和韓信兩人看他第一眼時的古怪表情:“驚訝?疑惑?還是別的?”
“嘩啦啦!”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盧棄心中一驚,回過神來,這才看到盧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旁。
不等盧棄開口,遠遠傳來巡夜衛士的呼喝:“什麼人?”
“喵嗚!”盧義惟妙惟肖地學了一聲貓叫。
“原來是一隻野貓!”衛士很快走遠了。
“小義哥,你去了什麼地方?”
“先別管這個,你不好奇我剛才摔了什麼嗎?”
“什麼?”盧棄低頭看了一眼,月光下似乎有一灘汙水泛著幽光,幽光範圍內還可以看到無數不規則的碎片,再聯想到響聲發出的一瞬間,突然衝進鼻孔的酒氣,盧棄笑著說:“酒壺,你意思是說你一個人跑到某家酒肆躲清閒去了?”
“不對,是一隻精緻的酒壺。”
“啊,是那壺!”盧棄恍然大悟,從頭到腳打量了盧義一眼:“你,你,不會把樊全?”
“沒有,我上街買了一隻同樣的酒壺,灌滿咱們薊城的苦酒,把樊全那壺換了過來。”盧義洋洋得意,接著說:“下次他要勸大王喝酒,估計口感會好很多,哈哈。”
“別笑,再笑你該裝貓頭鷹叫了!”盧義奚落了他一句,忽然意識到樊噲把那個少女歌姬送給父親,似乎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小義哥,你困不困?”
“還好,就是憋不住想笑。”
“以後再笑吧,現在先跟我去聽我父王的牆根。”
“啊!”盧義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他可是你爹,哪有兒子去聽老子牆根的?!”
十幾分鍾後,盧義和盧棄躲在了燕王盧綰臥房的窗外。
好在盧綰兩人還沒有入睡,房間裡亮著燈,窗紙上投射出人影。
“大王別心急,讓奴婢先把外衣退去吧。”
“小美人長得如此驚心動魄,叫本王怎麼忍得住啊。”
“哎,別這樣。”
燈影一晃,窗紙上出現了一道苗條的身影。
盧義捅了捅盧棄,盧棄稍稍抬了抬頭,看到窗紙上的人影似乎在脫衣服。
“哎,要不要在窗戶紙上捅個洞,這樣看起來爽點。”
“捅個屁,我們是來聽牆根的,關鍵在聽,不在看!”
“好吧,陪你聽牆根可真沒意思。”
“噓!”盧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臥房裡便傳出一聲嬌滴滴的“大王”,盧棄和盧義的心神同時為之一蕩。
“來,到本王身邊來,讓本王好好看看你!”
“無恥!”
“流氓!”
聽到盧綰賤兮兮的聲音,盧義和盧棄幾乎同時罵了一句。
窗紙上的人影消失不見,隨後是細碎的聲響和床板的嘎吱聲。
盧義問:“還聽嗎?”盧棄搖搖頭,打算離開。
“不要嘛,在成全好事之前,奴婢有話說。”
“說,有什麼儘快說!”盧綰喘著粗氣。
盧棄和盧義對視一眼,豎起了耳朵。
“舞陽侯託我給您捎句話,有人想對大王不利。”
過了半天,盧綰說:“你唬我!”
“大王不信就算了,來,繼續吧。”
“等等,你們一共十二個人,如果我選不中你呢,你的話還怎麼捎過來?還有,有什麼話他老樊不能當著我的面說,非要讓你捎啊?”
“大王說的是,就當我唬你吧,咯咯咯。”
少女歌姬嬌笑幾聲,盧綰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老子最煩你們這些耍心眼的小丫頭,老子偏不中你的詭計!”
不知道兩人做了些什麼,盧綰突然大罵:“媽的,算了,老子信了你了!”
“雖然我沒來得及和姐姐們相互印證,但是我相信我們十二個人都接到了同樣的命令,呵,大王,無論您想寵幸誰,這句話都會帶到您耳邊的。”少女歌姬的聲音像夢囈一樣輕。
盧棄暗暗地想:“樊叔父果然是知情的。”
“哎,老樊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這些彎彎繞了!”盧綰嘆息一聲,接下來是一聲拍打皮肉的脆響:“去吧,去吧,老子沒一點興致了!”
“是,大王,再躺一會兒吧,這樣對您好點。”
“對我好點?你說什麼渾話呢,再不走,老子可後悔了!奶奶的,撩撥得老子一身邪火!”
聽到這句,盧棄和盧義差點同時笑出聲。
“既然大王誠心放我離開,奴婢索性問大王幾個問題,還希望大王坦誠相告。”少女歌姬的身影又投射到了窗戶紙上,看樣子應該是在穿衣服。
“啪啪”兩聲脆響,盧綰說:“本王此刻還不夠坦誠嗎?”
“哼,第一個問題,大王會謀反嗎?”少女的聲音變了調,聽起來十分嚴肅。
很快,少女歌姬自己給出了答案:“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奴婢也知道答案,大王是陛下的舊友,無論如何也不會造我大漢的反,是吧?”
“是這樣嗎?父王真的不會謀反嗎?”窗外,盧棄忽然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
“第二個問題,如果大王您始終不謀反,陛下怎麼定您的罪呢?”
“定我的罪,我盧綰……”
“大王想不出辦法,陛下也想不出啊,呵呵。”
“是啊,是啊。”盧棄喃喃自語,忽然感到一股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脊背。
“最後一個問題,同樣不需要大王回答。”
少女歌姬咯咯地笑了幾聲,大概已經穿好了衣服:“您覺得呂家人怎麼樣?”
“站住,你不只是樊噲派來的人吧?”
“大人好神勇,奴婢的身子可是給您了,您往後可要記著奴婢的好啊!”
窗紙上人影一晃,盧棄趕忙說:“走!”
兩個人弓著背,壓低腦袋跑進了黑暗裡。
同一時間,盧綰臥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了。
“今晚的月色好美,大王不出來走走?”
丟下這句話,少女歌姬走出了三個男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