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親已經開開心心的進了長安城,盧棄也沒必要再跑下去了,他把白馬的頭一撥,在城外轉悠了起來,等著盧家大隊車馬到來一起進城。
“長安城有王氣啊!”
盧棄還沒轉多長時間,就聽到了老師盧生的聲音。
盧生撩開車簾一腳,很快又放了下去。
預感到老師似乎有話要說,盧棄放慢馬速,跟在了大車旁邊。
“先生,您剛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盧生似乎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剛才望了望長安城,發現東南方向似乎有真龍的氣息。”
“東南方向,那應該是剛剛興建的長樂宮所在地。”盧棄摸了摸白馬的脖頸,白馬很受用地哆嗦了一下:“據說皇帝日常就居住在那裡,您看到的真龍氣息,該不會是我皇帝大爺的吧?”
“咳,說什麼吶,想當年先生我時常和始皇帝同遊,除了汙濁的慾望,從來就沒看出所謂的真龍氣息,更別說賤籍出身的……”
“先生慎言!”盧棄立刻制止了盧生,壓低聲音說:“先生忘了您當年是怎麼逃出長安的了?”
“哎,凡人吶!”盧生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盧棄有些過意不去,湊到車簾邊,恭敬地說:“先生別傷心,您說東南角有真龍氣,也許真的有,我會陪您去看看的。”
“嗯,這還差不多!”盧生幽幽地回了一句。
師徒兩人不再說話,跟在盧家其他車馬後面,進了長安城。
“小棄,你這水放得也太明顯了吧!”
背劍的侍衛經過盧棄身邊時,笑著說了一句。
盧棄不以為意,笑著說:“只要老爺子高興,我盧棄無所謂!”
“好吧,你們爺倆還真是能玩在一起啊!”侍衛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侍衛的話音剛落,傳令兵忽然大喊:“舞陽侯府獻酒,大王有令,所有人暫時止步!”
“樊噲叔父來獻酒了?這不是他的風格啊,小義哥,走,陪我去看看!”
盧棄說完,翻身下馬。背劍的侍衛叫盧義,是受過盧綰恩惠的遊俠,以前他經常幫盧綰做一些機密事情,現在成了世子盧棄的貼身護衛。
聽到盧棄招呼,盧義只好也跳下馬,跟了上去。
“大王跋山涉水遠道而來,小人這裡備了幾壺美酒,給大王解解渴。”
舞陽侯府肥頭大耳的管家樊全,高高舉起手中酒壺,屈膝跪倒在地。
他身後另外還有幾名家僕,手裡捧著各種吃食,跪在他身後。
“原來是樊全啊。”盧棄看到是樊全,忽然有些興味索然。
“樊全怎麼了,樊全還不是聽他主子樊噲的?”
盧義俯視著樊全,越看越覺得這人長得像一頭肥豬。
盧棄悄聲說:“樊全這人比我父王還懂得鑽營,想當年我們離開長安時,他還只是個護院、跑腿的,這才不到五年時間,竟搖身一變,已經成了侯府的管家,這人的逢迎能力可想而知。”
“樊全,你小子不錯啊,還知道孝敬老子!”盧綰哈哈大笑,摸了摸鼻子下方的花白鬍須。
“孝敬大王不是小人的本分嘛,若是小人能有機會出去做個一官半職,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東西孝敬您呢!”樊全滿臉堆笑,把手中的酒壺向高舉了舉。
“你這個狗東西,就是嘴巴甜,哈哈!”
盧綰仰頭大笑,招招手:“這是什麼酒啊,能讓你這大管家親自送來?”
“這是,這是上等的高粱酒。”樊全用膝蓋向前挪動,眼神明顯有些躲閃。盧棄看得十分真切,不由得放眼望了望跪在樊全身後的那幾名樊家家僕。果然,這些人神經緊繃,動作極度僵硬,本來是撈賞錢的好機會,卻看不到一丁點的喜悅和興奮。
“糟了,這酒有問題!”盧棄本能地感受到了殺機。
“小義哥,保護好父王,只要他一碰那個酒壺,你就想辦法把酒壺給砸了,明白嗎?”
“嗯,放心!”盧義下意識把手伸向背後,摸長劍的劍柄。
樊全手裡的酒壺繼續舉高,馬上的盧綰身子越來越彎曲,伸出的手指幾乎要碰到了酒壺。
“慢著!”
千鈞一髮之際,街邊忽然跑出來一個身材壯碩的老頭,這老頭二話不說,對著跪在地上的樊全就是一腳:“滾你媽的,怎麼哪哪兒都有你啊!”
樊全猛然捱了一腳,受痛的同時先是一怒,隨即癱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盧綰的手也縮了回去,他在馬上故意把腰桿挺得直溜溜的,生怕會輸給壯碩的老頭。
“老爺!”樊全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頭往下一低,一對老鼠眼滴溜溜的轉。
看到樊噲,盧棄的心暫時放了下來,他用胳膊肘撞了撞盧義,盧義會意在劍鞘上一彈,長劍又插了回去。
“滾滾滾,趕緊滾!”樊噲擺了擺手,樊全等人抱著酒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緊接著,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端坐馬上的盧綰身上:“我去,這誰呀!”
“怎麼著,想和老子打架嗎?”盧綰眼睛一亮,飛身下馬,盯著樊噲不住地打量。
樊噲拳頭攥得嘎巴響,似乎真的想和盧綰動手。
“這兩個老傢伙就這樣,行了,沒什麼事,咱們回原地等訊息吧。”盧棄怕看到父親的醜態,想盡快離開。
盧義卻興趣十足:“著什麼急啊,我倒想看看大王和舞陽侯誰的身手更好。”
“兩個老頭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盧棄雖然這麼說,還是留了下來。
盧綰伸出食指對著樊噲的鼻子點了點,兩隻手插在腰間,笑嘻嘻地說:“打就打,誰怕誰啊!”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老子可不客氣了!”
樊噲豹眼一翻,作勢就要伸手抓盧綰的雙肩。
盧綰忽然收起笑,努了努嘴:“哎,你看那是誰!”
“誰啊?”樊噲兩隻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轉頭就看。
“去你的!”不等他看清楚,盧綰猛然間在樊噲屁股上踢了一腳。
“盧綰你小子不厚道,竟然騙老子!”樊噲手撫屁股,瞪了盧綰一眼。
盧綰嘴角裂開,笑嘻嘻地說:“誰讓你總沒個長進,傻了半輩子,哈哈!”
“樊叔父,您一向安好,侄兒給您磕頭了!”
盧棄擔心兩個老頭子鬧個沒玩,趕忙從人群中走出來,跪在了樊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