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1）

趙吏此時正坐在一個空曠狹窄的隔間裡咬著筆桿子，滿腦子的糾結和問號，面前的桌案上鋪著一張超長的宣紙，空氣又悶又熱。

“誒呀，你快寫啊，一會沒時間了！快寫快寫！”

趙吏抬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鬼魂，人都要精神崩潰了，這隻鬼已經在自己的耳朵旁邊就這麼絮絮叨叨半個多小時了。

這個冊子世界的鬼魂，是第一個不需要他們推斷尋找主動貼上來的無害鬼魂，這鬼魂的名字叫苟富貴，是個科舉鬼。

科舉鬼這品種，是生前一直考試科舉次次落地鬱鬱而終的人所化而成，只會出現在學子房間或者書香氣息比較濃重的地方，喜歡弄亂筆墨紙硯，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改別人的文章。

科舉鬼只是想把自己的遺願寄託在他人身上，要麼託人幫他科舉，要麼就掉包他人的文章，用自己的思想和文章來科舉，也不會想想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高中，寫出來的文章能不能好。

趙吏他們三個一到就被科舉鬼拖到了科舉的考場，還沒搞清楚狀況，三個人就被安排在了隔間之中，科舉鬼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著這次科考的試題，中途消失了幾次，估計王小亞和夏冬青哪裡也是這樣的情況。

科舉鬼都不用他們說，直接開出了條件，無論什麼名次都可以，只要他們其中有一個人中舉，就放他們脫離這個世界，趙吏被這個條件搞得幾乎絕望。

且不說他自己的文化程度也就那樣，最多也就是能聊一聊天文地理人間風俗，就說這個科舉的試題“論如何解決南陽水患。”，他們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上哪裡知道南陽是啥，還有這種天災水患，他一個靈魂擺渡人能懂個屁啊。

趙吏現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夏冬青身上，畢竟王小亞那個芝麻大的腦容量，指望她做出一篇科舉文章，還不如直接在這裡安家落戶。

被趙吏給予厚望的夏冬青也是臉色刷白雙目無神，文言文體、水患解決、南陽地質，哪一個都跟他的專業不搭邊，他既不是中文系的，也不是地裡系的，更不知道什麼南陽，抓的頭都要禿了也就寫了個標題，簡體字還被科舉鬼說成了錯字。

從小到大品學兼優還順利研究生畢業的夏冬青被科舉鬼罵的臉都綠了，他又回想起了大學時，被畢業論文所支配的恐懼，而且他現在隱約感覺，論文對比於這個科舉考試，論文就是幼稚園級別的小作文而已。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苟富貴無時無刻都在都在盯著趙吏和夏冬青，鞭策他們動筆，至於王小亞，早在進來的十分鐘後，就安靜的趴在桌案上睡著了，任憑人怎麼騷擾都叫不醒，苟富貴幹脆就放棄了王小亞。

在交卷的前一刻，趙吏和夏冬青絞盡腦汁終於寫出了要求字數的試卷，渾身都被汗溼透了，怪不得現在的學生壓力大，考試什麼的，太可怕了。

除了王小亞以外，兩人回到別墅都是垂頭喪氣沒精打采，好不容易舒舒服服地睡了個覺，第二天一出門就看到了苟富貴那張大臉，嚴肅的看著他們。

“你們怎麼回事！鄉試都沒有過！”苟富貴吼道。

“哎呦，我們真的都不會考試，你非要讓我們寫。”趙吏被折磨的要瘋了，耍賴的說道。

“你們想出去就必須得考！算了，這次你們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生疏，下一次科舉在三年之後，這三年你們要勤勉刻苦，爭取下次直接成功，我回來每日盯著你們的，哼！”說罷苟富貴便甩了一下袖子飄走了。

趙吏和夏冬青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腦子裡只有無盡的煩躁和痛苦的哀嚎，在這個破世界裡還要三年，這三年期間還要頭懸梁錐刺股，怎麼想怎麼覺得前途一片慘淡。

王小亞倒是沒有這樣的煩惱了，她腦子本來就不是特別會拐彎的哪一種，只要趙吏和夏冬青一起努力就好啦。

接下來的時間裡，趙吏和冬青每天都能收到來自苟富貴的“禮物”，這個禮物不是書就是本子，要麼就是什麼名畫名字之類的，趙吏其實還好，只需要被大量的古言文言文淹沒就好，夏冬青才是最慘的。

趙吏好歹前世也是個古代人，繁體字和各種時代的字都認得，而夏冬青就是個土生土長的現代青年，簡體字在這裡根本就不過關，他只能從認字寫字開始學習，每天被苟富貴追著寫大字，是夏冬青每天晚上的終極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