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船雖勇,卻也不傻。

他不再冒進,就躲在那根巨大的擂木後面大聲催促其他小兵繼續前進。

“所有人繼續進攻,給後面剛上岸的兄弟騰出位置。否則敵人的拋石機群一旦再次發動,大家都得死!”

嚷嚷著,他又回頭朝水邊看去。

剛才的拋石機攻擊聲勢浩大,小兵們又聚在一起,頓時被砸死砸傷了不少。

此外,石彈中除了火油外還夾雜了大量燃燒的橡膠。

這些髒彈本就燻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墜到地上時再四下濺開,但凡粘到身上,便嘩嘩燒了起來,連打滾或沙撲都不起作用。

一時間,岸邊水裡到處是鮮血淋漓的傷兵,激烈的慘叫和呻吟聲不絕於耳,令人望而生畏。

甚至連那些剛踏上浮橋的倭寇小兵見了,腳步都忍不住緩了緩。

要不是船上的將領一再揮著刀劍催促,否則他們還不敢挪腳。

真船隻看了一眼,飛快收回了目光。

一輪打擊而已,相對於龐大的艦隊,這點減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有人不許停下,繼續進攻!直到殺到敵人的拋石機陣地為止。”

在將領的催促和後面小兵的推搡下,前面的人不得不踉蹌著向前。

很快擂木就被填成一個大斜坡。

“大家跟我衝啊。”有幾個小兵扛著整人高的盾牌第一時間就衝了去。

他們敏捷翻過擂木,安全落地。

彼此互視一眼後,個個不由狂喜。

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因為擂木後面根本沒人。

只不過雖然沒人,但卻有大火。

四周太悶熱、火光太刺眼,後面還有人不斷跳下來。

這幾個小兵顧不上想那麼多,便各自隨便選了個沒火的方向繼續扛著盾牌向前衝。

這時候,如果從天上看下去,就可以看到每道火門後面,湧進來的倭寇小兵被生生分成了一左一右兩支隊伍。

“跟上,跟上。”

其實不用前面的人提醒,後面的小兵為了自己的小命也會緊緊跟上。

因為他們是水師,平時幾乎不用打肉搏戰,因此盾牌是有,但總歸不多。

而沒了前方盾牌的保護,後面的小兵們總有種赤果果站在敵人弓箭前的感覺。

“很好!”趴在根大木頭後的秦谷滿看著這一幕,心裡十分滿意。

他右手重重向下一切,“截斷,出擊!”

聲音未落,四周突然冒了三十多個人頭,個個拉弓射箭。

咻咻咻。

連環弓力道相對小,射向也不大精準,但能一次性射出七支箭,是用來壓制近距離密集型敵人的利器。

撲撲撲。

那些剛剛跑到擂木上的倭寇當頭被射個正著,頓時慘叫倒下一片。

一輪人射完,另一輪星落小兵又抬起弓箭,獰笑著扣下了板機。

“衝……”

躲在擂木邊的真船已經站直了身子,正想跟著大部隊衝鋒。

結果星落軍團突然狠狠來這麼一下,嚇得他趕緊又停了下來。

此時咻一聲,剛好有支利箭擦過頭頂,撲地紮在後面的倒黴鬼身上。

那人一聲不哼,直接栽在地上,再也沒了聲息。

真船看看那兄弟,又看了眼自己剛被射斷的頭髮,心底一陣發寒。

尼碼。

要不是躲得快,沒準這會他也已經跟著主將去見了天照大神。

想著想著,真船連冒頭檢視情況的心思也沒了。

秦谷滿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壓制打斷成功。

一時間,那些越過擂木的倭寇小兵不僅分成了兩份,而且還成了孤軍。

殺!

星落小兵扛著寒光閃閃的大刀,怒吼從木頭間竄了出來。

趁著敵人恍惚,直接就跳到他們中間,左劈右砍。

刀進血出,勢不可擋。

後面的倭寇小兵們看看敵人手裡的大刀,又看看自己手裡木頭削成的長矛,再看看自家兄弟被砍得昏頭轉向,根本不是一回合之敵,頓時腿肚子都在哆嗦。

退退退,此路不通。

他們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很快那些頭腦不夠靈活,腿不夠長的倭寇便被通通砍倒在地上。

嘿嘿。

星落小兵們也不管那些逃跑的敵人。

他們一抹臉上的血跡,也不用將領們出聲,飛快往回跑,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火陷之中。

“將軍,”有小兵跑回到真船身邊,他惶惶地指著前方,“星落在前面用木頭和大火擺了個曲折迴環的陣勢,剛剛衝過去的兄弟們被一一分割開來,已經盡數被殺。”

砰!

真船重重擂了一拳身邊的擂木。

“不用理會,繼續上。”

星落軍團素來作戰勇悍,是根出了名的難啃骨頭。如今連他們都要設下陣勢分化對手,只能說明他們人手不多。

因此,只要衝得夠快,撲上去的兄弟夠多,星落就絕對殺不過來。

這樣做雖然傷亡不低,但總比所有人都被堵在海岸上,承受敵人拋石機肆無忌憚的打擊強。

“衝啊。”四面八方的倭寇語又重新響起。

無數小兵再一次跳過擂木,向前衝去。

敵人勇敢,埋伏在木頭後的秦谷滿也不客氣。

他像只盤旋在天上的老鷹,冷冷地盯著前面的大地,尋著一擊必殺的時刻。

直到跳進函道里的倭寇小兵數量已經夠多,才再次下令。

“截斷,出擊。”

箭陣又起,咻咻地發射。

擂木後的真船早有準備,眼裡冷光一閃,“都不許停下。盾牌和沙袋,上!”

倭寇小兵們不敢怠慢,嘩嘩地扛起所剩不多的盾牌或者背起沙袋就往裡衝。

操!

秦谷滿眼睛微微一縮。

他還想借著眼前的火坑陣狠狠殺上幾輪,結果敵人的將領也不是吃素的,飛快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但無論如何,兩輪伏擊下來,每個星落小兵手裡都有了人頭,值了。

“通知下去,殺了這輪,所有人向後撤。”

“是!”親衛連忙四下散開。

擂木邊的真船嘿嘿地彎著嘴角,心底十分得意。

除了最初兩輪的伏擊,敵人再也沒有放箭,此時看著自己的兄弟潮水般綿綿不斷往裡衝,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然而好景不長。

沒多大會功夫,有個被燻得灰頭土臉的小兵跑了回來。

“將軍,”這人哭喪著張臉。

他指著前面的大火直嚷嚷,“繞過了這片火,前面又是數不清的坑道,根本看不見拋石機的影子。另外敵人也不知道埋伏在哪,反正突然冒出來又把最前面的兄弟給殺了。”

真船一愣,抬頭再看向前方漫漫大火時,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先讓兄弟繼續向前衝,一步一步地佔領每一條坑道。其他的……”

唉。

他一聲嘆息。

“本將,不,我回去向將軍們報告。”

至於這費腦筋的指揮,誰願意來就誰來吧。

說完,真船也不顧小兵詫異的眼色,拿起一面盾牌頂在頭上,匆匆往海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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