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疆闢壤

陸伏海反反覆覆唸叨著這個字眼,突然激動得難以自禁。

每年年底,各大軍團都會例行公事地向星紀城傳送奏報。

主要有兩件事,一為彙報和總結過去一年自己軍團的狀況與成績,二則是儘量為軍團爭取下一年度更多的軍費或武器輜重。

這是軍團大事。

因此每年快到年底,陸伏海都會花大力氣整理,然後讓軍師和幕僚們費盡心思傾盡筆墨,儘可能把奏報寫得花團錦簇。

最好讓長興帝看了就砰然心動甚至拍案叫絕,然後大手一揮,透過文中提出的擴大東海壁壘的規模以及派艦隊出海征戰敵國的預案。

可惜寫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得到兵部或者說長興帝的正面回應。

哪怕一絲絲,也沒有。

這麼些年過去,陸伏海心裡其實已經摸清了星紀城裡這位帝皇的性子。

長興帝對開拓疆土沒有絲毫的興趣。

他更樂衷於學習上代帝皇的操作,努力抹掉鎮國公府、星落軍團這些的國之棟樑的影響力,以便留給後代子孫一個更容易掌控的國家……

在長興帝的位子上這不能說對,但也不能說不對。

“尚書大人,”陸伏海試探著問:“寧王一直在外征戰……他知道護國公府的往事吧?”

“清楚。”關邑明白關邑的意思,輕輕地點了點頭,“忠勇伯蕭正人在百濟,而且忠勇伯府世子蕭綱就在寧王手下當一名仟長。”

陸伏海心一下頂到了嗓子眼,“那您覺得寧王對陛下的所作所為是怎麼想的?”

身為將士,揚血沙場可以理解,但沒有哪位臣子想血戰沙場功成名就之後,成為帝皇的過河卒子。

陸伏海自然也不想。

關邑遲疑了會,“說實話,我今年也沒見過寧王殿下,他人現在應該還在百濟。”

“不過早幾天,殿下讓人傳回了一段話。”

“什麼話?”陸伏海情不自禁扯長了脖子。

關邑眼裡一片複雜,“其實也不算話,而是一個所有云垂百姓都耳熟能詳的故事,愚公移山。”

“愚公移山?”陸伏海茫然地眨著眼睛,“尚書大人,恕本將愚鈍,寧王他是什麼意思?”

關邑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陸將軍是否還記得愚公為何堅信一定能移走家門前的大山?”

也不等陸伏海回答,他徑直說了下去。

“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陸將軍應該知道這段話吧?”

“知道。”

關邑滿意地點頭。

“老愚公作出移山的計劃時,他就選擇相信,相信自己的後代,相信他們無論遇到什麼都會跟著祖上的意願繼續前往,而不是中途放棄或更換計劃,直到移完山為止。”

“這叫信賴和傳承。”

“雖然它看不到摸不著,甚至聽起來也虛無飄緲,但卻是我們這個民族幾千年以來深藏在骨子裡的根基,也是我們這份文明至今沒有斷絕的根本。”

說到這,關邑一聲長嘆。

“雖然有些大不敬,但本官不得不說寧王的眼界和心胸確實比……要寬大得多。跟著他是肯定能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的。”

陸伏海低著頭,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滿臉的若有所思。

關邑又看了他一眼。

“陸將軍,本官明說吧。如今寧王勢大,手下能臣悍將眾多,但他卻出乎意料選擇相信並重用包括陸將軍在內的各位帝國將士。”

“用寧王的說法,唯才是用,只要你們有心和用心為國,在未來他還是繼續重用大家,讓你們放心大膽地幹。”

“尚書大人,”陸伏海忽地抬起頭,“寧王真的這麼說的?”

關邑微笑,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你沒聽說,他的確是這麼說的。”

說完,關邑朝西邊望去。

“可能陸將軍還不清楚,田鴻雁如今已經帶著雁回軍團三萬人馬進了草原深處,這會應該跨過了奔鹿部族。”

陸伏海愕然,燥動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很快,他的眼睛更是光芒四射。

剛過去的這段日子,陸伏海和田鴻雁兩個軍團大將基本上是一對難兄難友。

特別是田鴻雁,因為缺席定西大反攻一事,可以說整個星紀城甚至整個雲垂帝國都追著他罵,以致連雁回郡出來的商隊都羞以為伍,自覺臉上無關。

如今田鴻雁還能帶著兵馬殺入草原,那麼寧王的許諾,看來的確不是空話。

陸伏海站了起來,臉色嚴峻的像是下軍令狀般。

“本將若能回去,定不負寧王所望,與蕭將軍一起好好整頓東海壁壘,打好這場收復北海關之戰。”

“很好。”關邑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本官也請陸伏海記住,信任是雙方面的,而且有且限有一次。”

陸伏海頓時凜然,“末將定謹記於心。”

“很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告知陸伏海什麼時候能出去後關邑準備離開。

然而陸伏海張了張嘴,卻有些欲言又止。

“陸將軍可是還有什麼疑問?”關邑站住腳。

嘿嘿。

陸伏海搓著手訕笑。

“尚書大人,如今既要收復北海關,又是向草原深入進軍,帝國的國庫恐怕有點緊張吧。寧王……”

關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五顏六色。

咳。

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咳了一聲,“本官最近見到錢尚書時,他好像都是眉開眼笑的。”

————

戶部尚書府。

“浪裡的浪,咚裡個咚。紅杏枝頭春意鬧,良辰美景風光好……”

錢良哼著小曲,盤著心愛的珠子,悠哉悠哉地走進自家正廳。

廳裡一片安靜,除了埋頭刺繡裡的尚書夫人外,一個人也沒有。

錢良小心翼翼放下手裡那兩個拳頭大小的琥珀,嘖嘖地感慨。

“說來王妃送的這對遺玉啊,真是深得吾心。表面色澤明黃,內有絹絲,只要稍稍把玩,色澤便越來越透亮,然而內裡卻始終如一……”

說著感慨著,他突然抬頭望向對面的尚書夫人。

“夫人,今天高興,待會記得讓廚房弄點下酒菜,晚上我和兒子們好好喝上兩杯。”

哼。

那邊的尚書夫人翻了個白眼,“知道了,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幼稚!”

錢良不理她,繼續道:“對了,有段時間沒見我家寶貝外孫了,趕緊派人去讓巧兒帶他回來。”

“你昏了頭嗎?“尚書夫人有些無語,她指著窗臺,“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錢良回頭一看,頓時哈哈大笑,“原來都這個時辰了,那就明天吧,明天再見我的小外孫。”

尚書夫人搖了搖頭,好奇道:“這幾天什麼好事嗎?一天到晚見你合不攏嘴的,老牙都差點笑得快掉光了。”

嘿嘿。

“當然有好事,”錢良神秘一笑,眼裡滿滿的都是愉悅和開心,“可以說是老夫這輩子能遇到的最開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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