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紀城很大,足足住了幾百萬人。

星紀城也很小,錦麟衛剛包圍齊王府沒多久,四周平素安靜的街道已經擠滿了神色各異的人群。

“各位兄弟,怎麼到處亂糟糟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清楚啊,我也是剛剛到,這會氣還沒喘平呢。”

“嘿嘿,還能有什麼事?看,出動了這麼多錦麟衛,擺明了齊王犯了大事唄。”

“那……有誰知道齊王犯了什麼事?”

“這個……”

周圍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面面相覷,卻是一個人也答不上來。

就在這時,齊王府沉重的正大門緩緩開啟。

陳修竹換身上朝時的親王服,領著密密麻麻的幕僚和護衛,殺氣騰騰地走了出來。

他昂首挺胸地掃了眼外面無數的觀眾,臉色更是冰冷。

“杜自明,”陳修竹死死地盯著錦麟衛統領,“你吃了豹子膽嗎?”

“知道本王是誰吧,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無緣無故就帶人圍住我家王府,你是壽星公帥頸,嫌命長了嗎?”

“說,”他一大吼,如雷貫耳:“到底誰讓你來的?”

錚錚。

齊王府的護衛們紛紛抽出武器,齊齊向前壓了幾步。

似乎只要錦麟衛不給個說法,他們就要大開殺界般。

杜自明視而不見,甚至面不改色。

他挖挖震疼的耳朵,又伸手彈了彈那些幾乎刺到他胸膛的刀劍,嘿嘿冷笑。

如果是寧王府,那裡的護衛出身星落軍團,個個殺伐果斷,他或許還會忌諱幾分。

至於眼前的齊王府?

一堆破銅爛鐵而已。

“王爺,本官不是嚇大的,你也別拿這些東西嚇唬人。雖然我有些年紀了,但還沒到糊塗的時候,自然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說著,杜自明抬頭看著齊王府高大的門楣,聲音平靜如水。

“眾所周知,各座親王府地位尊崇,無論在朝中還是民間都影響深遠,非其他普通王府所能比擬。”

“如果錦麟衛手裡沒有明確的證據,就算給我杜自明十個膽子,也是不敢帶人過來這裡孟浪的。”

哼哼。

陳修竹冷笑。

“證據,什麼證據,你別光憑一張嘴說,拿出給本王瞧瞧?”

然而杜自明根本不為所動。

“王爺,你曾經做過什麼好事,應該自己心裡清楚。這裡這麼多人呢,你一直大聲嚷嚷的,不好看。“

說到這,杜自明不待陳修竹發話,反手指了指自己。

“我杜自明說好聽點是錦麟衛統領,難聽點就是陛下手裡的一柄殺人匕首。如今這柄匕首已經捅到了你家的府門上,王爺,你現在該想的不是裝腔作勢,拿親王的身份嚇唬人,而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如何減輕自己的罪狀。”

此時齊王府周圍已經擠滿了人,而且更多的圍觀黨還綿綿不斷從其他地方趕來。

儘管已是人山人海,但王府大門附近卻是啞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好奇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杜自明說話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不少人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圍觀黨們頓時一陣騷動。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個個眼裡都閃爍著疑惑。

錦麟衛可不什麼心慈手軟之輩,如果手裡已經有了明確的證據,那為什麼還只是圍著齊王府不抓人?

哼哼。

陳修竹剎那間腦子轉了百八回,頓時又是一陣冷笑,但聲音不由低了幾分。

“真是可笑!”

“杜自明,本王自小習聖人書學聖人言,歷來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如果本王真做了什麼錯事,無論大小,定會向父皇負荊請罪,任由他老人家發落,決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今父皇龍體微恙、久不臨朝……恐怕是有些宵小心思浮動,甚至膽大包天到假傳聖意……”

圍觀黨們聽在耳裡,又是一陣輕微的鬨動。

齊王言論之間,似乎隱隱指向長興帝病重,太子開始假傳聖旨藉機剷除齊王府?

陳修竹沒理會這些,繼續說下去。

“而且縱觀整個星紀城,並不只有我一座親王府。某些人就算今日堵住了我陳修竹的家門,但想堵天下悠悠之眾口,恐怕沒那麼容易。”

“你堂堂一個錦麟衛統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未來之事誰也說不好,可要想好到底要不要為虎作賬!”

啪啪啪。

杜自明臉色古怪,呵呵鼓掌。

他看了看天色,“如今已是四月底,星紀城的天氣有些發悶。王爺繼續你的表演,本官一直在聽呢。”

“你……”

陳修竹氣得臉皮一陣發抖。

他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豈有此理,這王八蛋當本王在耍猴呢。

雙方僵持中,

不知過多久,

得得得。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隨即響起。

“讓路讓路,所有人讓路!禁軍通行,攔路者死!”

眾人臉色劇變,紛紛向旁邊擠去。

不大一會功夫,齊王府門前就生生擠出一條可供三匹馬通行的道路來。

陳修竹尋聲望去,心就是一沉。

街道的那頭,一整排的禁軍手持明晃晃的刀劍盾牌,拱衛著長祿的小徒弟,匆匆而來。

嘩啦。

到了齊王府前,小李子也不下馬。

他高高舉起一枚黃澄澄的龍型玉佩,以太監特有嗓音尖叫:“若見此牌,如朕親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包括陳修竹、杜自明在內,所有人一愣後趕緊低頭彎腰,以示尊敬。

“陛下口諭:齊王陳修竹、工部尚書羅墾、工部左侍郎黃開等,於去年華陽郡大戰期間,涉嫌相互勾結私通外敵,意圖毀我雲垂江山,破我百姓安寧。”

“現令錦麟衛查抄齊王府,陳修竹一家打入大理寺監牢嚴格看守,任何人不得探看,等待三司查實後再作處置。”

“不可能,”陳修竹嚇得面如土色,再也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模樣,“本王冤枉啊!”

“父皇早已昏迷不清,沒準已經駕崩,這分明是太子那狗賊假傳聖旨,以圖栽髒陷害本王,以便他坐上……”

眾人臉色大變。

“胡說八道,”馬背上的小李子失聲尖叫,“陛下只是偶感風寒,身為天命之子自有吉人天象,如今早已恢復精神……”

“來人,齊王妄議陛下,實乃大不敬。堵上他的嘴。”

杜自明身後那些錦麟衛早已作好了準備,小李子的話音未落,他們就如狼似虎般第一時間撲了過去。

堵嘴的堵嘴,抓人的抓人,查封的查封。

個個分工明確。

沒多大點功夫,

嘩啦。

門楣上方的“齊親王府”扁額瞬間被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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