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碼頭地勢西高東低,車子調頭往回走其實更吃力,然而申大壯他們的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這麼多物資被強制退回,瞬間驚動了後勤所有人。

事發突然,而且情節惡劣,郝佑多的話又飛快傳往瞭望塔。

“戴將軍……”匆匆趕到的後勤小兵剛要開口,就被人阻止了。

哈哈。

戴璞瑜看著手裡剛收到的戰報,樂得直拍身下的太師椅。

就在剛才,正面防線的步三營和騎四營幾乎同時發回捷報。

報上說他們已經牢牢地將上岸的倭寇擋在了自己的戰線前。

無論敵人怎麼瘋狂進攻死傷慘重,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只要左翼高地能及時切斷敵人海上的援軍,他們定能迅速將上了岸的倭寇趕下海或者全部消滅掉。

“好,很好,十分好”戴璞瑜看著上面敵人的傷亡數字,樂得直擼鬍子,“兩位仟長幹得漂亮,本將果然沒看錯人。”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旁邊的親衛很有眼力,連忙呵呵地過來恭喜。

“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好的開頭是勝利的一半。咱們正面防線就是如此,將軍手下兵強馬壯,劍鋒所指無人能擋。”

“看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順利消滅石川瀧等倭寇。甚至像前幾年星落滅了南奉一樣搬師回朝,享受帝都千萬百姓的敬仰,也是指日可待。”

哈哈。

戴璞瑜聽得十分舒服,豪氣萬千道:“倭寇而已,不過偏遠蠻夷罷了,根本不足為慮。”

特別是聽到親衛提及星落軍團前些年獻俘時的情形,心情更是熱切。

與此同時,他也有些疑惑,不由嘖嘖地搖頭。

也不知去年時,林瀚墨這位表親到底是怎麼打的仗。

居然戰死了那麼多人。

不過,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來人啊!立即回覆步三營和騎四營,就說本將以及大將軍已經知道了他們驕人的戰績,並引以為傲,同時已經將他們的戰功一一記錄在冊,並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星紀城。”

“希望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兩營再接再厲繼續加油,為軍團和自己爭光。”

“是!”

安排完這一切,戴璞瑜的目光才轉向後勤小兵。

“瞧你跑得滿頭大汗,後勤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後勤小兵滿臉的古怪。

他走過來壓著聲音將郝佑多的情況說了說。

剎那間,瞭望塔上原本歡快祥和的氣氛凝結了。

戴璞瑜的一張老臉更是火辣辣的。

親衛剛剛還誇他手下無弱兵,結果郝佑多就出來給了個響亮的耳光。

咳。

看著眼前氣氛不對,加上任務已經完成,後勤小兵果斷轉身離開。

沒等他走遠,戴璞瑜就砰地氣得重重拍了一巴掌身下的太師椅。

“豈有此理,這郝佑多好大的膽子,他還能不能幹了?”

旁邊的步三營和騎四營什麼要求也沒提,輕輕鬆鬆就打了勝仗。

就他箭五營不知所謂。

“將軍,”軍師忍不住過來勸解,“這恐怕也怪不了郝仟長,他們箭營畢竟是靠箭支吃飯的。剛才屬下也提醒過將軍要換批好箭上去……”

哼!

軍師的話還沒完,就被戴璞瑜冷冷打斷了。

“換什麼換,這是大將軍的意思。方印寶那個王八蛋這會還在軍團裡到處亂轉,試圖糾咱們小辮子……”

說到這,他頓了頓,語調又升高了好幾個分貝。

“退一萬步來說,第一批上岸的倭寇只是些炮灰,根本沒有什麼戰力。就這樣的敵人他郝佑多都吃不下來?”

“一句話,廢物就是廢物!”

這話說得十分嚴重,軍師嚇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再答腔,趕緊默默地退了回來。

“各營還有多久時間輪換?”戴璞瑜又問。

中央軍團整整十萬之眾,有的是人馬和聽話的將領,並不用像去年的張揚一樣,拮据到每個小兵都恨不得掰開來用。

既然郝佑多沒能力,那就退下來乖乖當預備役,還省得佔了別人拿軍功的機會。

哼哼。

戴璞瑜又哼了兩聲。

這王八蛋,害本將在外人面前丟臉。

這輩子他要是還能向上升,老子就不姓戴。

“回將軍,”親衛將沙漏捧了過來,“再過大半個時辰,箭五營就該和六營輪換了。”

“嗯。”戴璞瑜點頭,“派人去回覆後勤,不用管什麼郝佑多,原來該送什麼就繼續送什麼。”

“同時派督兵去盯著箭五營,本將倒要看看他郝佑多還能不能幹了。如果他未經許可再擅離陣地,以逃兵罪就地擒下!”

“是!”

————

前線,箭五營。

郝佑多帶著人,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倭寇上來過了?”

“回仟長,有過些叮嚀的進攻,不過都被兄弟們一一打退了。”

郝佑多並不意外,“打仗嘛,都是這樣的。只要讓敵人知道你是根不好惹的硬骨頭,他們碰掉了幾根牙齒後,就會軟了。”

哈哈。

有百長笑,“仟長,據探子們回報,倭寇似乎真怕了咱們,正大規模向咱們的左右兩側發起進攻。”

“哦?”郝佑多左右看了一眼。

然而陣地到處都是火光和煙塵,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最好如此,反正他們的箭支已經不多。

“還有一個時辰輪換。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許放鬆警惕。哪怕解決個人問題也必需弓不離手,刀不離身!”

“是!”

“仟長,”這時,二佰長過來遞上資料,“這些是經過我們挑選後還能用的物資數量。”

郝佑多默默在心裡算了幾遍,“還好,省著點用應該可以撐到輪換的兄弟上來。”

“是的。”二佰長贊同,“當然,前提是倭寇不像之前那麼瘋狂進攻我們。”

“說得是。”郝佑多忍不住皺眉。

半晌後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為防萬一,讓兄弟們收集下地上的細沙,必要時多少也可以當成石灰粉丟擲去。”

“明白。”二佰長回這兩個字時,嘴角有些苦澀也有些嘲弄。

中央軍團家大業大,並不是爹不親孃不愛的北方備守兵,更因為靠近帝都星紀城的原因,各種物資可謂應有盡有。

然而此時的他們卻和去年的張揚一樣,剛開始就得數著物質打仗。

這他釀的算怎麼回事。

“仟長,後勤真不打算送些好箭上來嗎?”

郝佑多眼前掠過陰晦。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抱歉道:“不好意思,這回我可能拖累大家了。”

出來當兵,除了那些只想填飽肚子的,其他人還期待著能成就一番功業,最後封候拜將,光耀門楣。

郝佑多剛才這麼一鬧,後勤或許會忌諱,送上的軍需可能會有所改變。

但他的上鋒也就是戴璞瑜則更有可能感覺顏面大損,下來很可能要將他雪藏甚至撤職。

而所謂恨屋及烏,箭五營的兄弟若要有心多爭些軍功,恐怕也沒什麼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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