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貴神速。

這邊還沒討論出應該如何嚇阻已登陸的倭寇,那邊的張副尉已經領著五千備守兵匆匆向曲春灘而去。

一般說來,雲垂各地的備守兵大多沒配備坐騎,不過三大馬場例外。

所有將士都策馬狂奔。

從早跑到晚,夜色降臨時,東邊的大海已經遙遙在望。

隊伍停了下來。

“莫大人有什麼指示沒?”張副尉問。

趕路時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要是莫滄海沒指示的話,他就原地辦個盛大的篝火晚會。

至於倭寇探子那邊怎麼想,就隨他們去。

西邊,九原馬場。

莫滄海看著手裡剛傳回來的最新訊息,滿臉的陰沉。

海上那三十艘倭寇的戰營級戰船,早些時候已經離開了雲垂近海,頭也不回地往百濟方向駛去。

已登陸的一千倭寇就那麼被拋棄了。

或者說他們就沒準備回去。

敢死隊!

莫滄海冷冷地念著這三個字。

想想也是。

九原馬場到底是雲垂的三大馬場之一,佔地遼闊。幾乎有二分之一個九原郡那麼大。

僅憑區區的一千倭寇,還要分出一部分人抵禦馬場的守衛。幹完壞事後還想安全撤離確實不大可能。

不過這樣的話就簡單了。

“傳令!”莫滄海盯著地圖上的曲春灘。

“讓先出發的張副尉盯緊倭寇的動靜。後方火箭、硝石等輜重最遲明天中午運到。務必將這夥倭寇全部消滅在海岸附近。”

東邊,曲春灘以北,亂石灘。

某堆荒草突然抖了抖,隨後冒出一個人頭來。

報!

傳令兵壓低了聲音,“將軍,西邊三十里外突然來了一支雲垂備守兵。人數五千左右,個個騎馬。”

嗡。

周圍的十個百長霍然變色。

“糟糕!難道我們被雲垂人發現了?”

“唉。死我倒不怕,可惜任務還沒完成。”

……

“慌什麼!”巖上真也抬頭看了看天色,“對方應該只是碰巧路過。”

要是他們已經被那夥雲垂備守兵發現。憑著人多勢重,對方十之九八就會直接殺了過來。

還呆在三十里外作什麼?

百長們這才鬆了口氣。

“大家先按兵不動,探子繼續打探資訊。”

傳令兵換了個雲垂百姓的裝束,又摸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他又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巖上真也身前。

“將軍,前方的兄弟打聽過了。那些備守兵真如您所說是路過此地。”

“他們正趕去上鋒的家鄉為他慶祝生辰。只不過經過前面時天色已晚,只好停下來休息。明天天一亮就會繼續趕路。”

“真的?”巖上真也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難以置信,“五千人集體趕去為上鋒祝壽,當監軍或監察使是死的嗎?”

呵呵。

旁邊有百長出聲,“將軍,這有什麼奇怪的。”

“雲垂地方備守軍軍紀敗壞,早已是四海皆知。加上山高皇帝遠,說不準連監軍監察使都在裡面呢。”

這也是當初西部四郡發生民亂時,當地的備守兵為什麼眨眼就被普通百姓殺得全軍覆沒的原因。

巖上真也好一陣沉默,“那他們隨身帶了禮物嗎?”

“這個……”傳令兵有些遲疑。

前面的探子雖會雲垂語,但有著明顯的口音,因此不敢靠太近也不敢多說話。

而且此時已經夜幕降臨,根本看不清楚。

巖上真也揮手,“趕緊讓他們查清楚。”

傳令兵正要轉身,突然又說了一句,“將軍,那些雲垂備守兵明目張膽點起篝火,一些人甚至唱起了歌……”

如果是來攻打他們的,不至於這麼囂張吧。

巖上真也一時無語。

只是五千備守兵集體離營去為上鋒祝壽?

這樣誇張的事,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旁邊的百長嘻嘻一笑,“將軍,這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雲垂人最好面子,有時候甚至為充胖子而不惜打腫自己的臉。”

“而且他們有句老話叫富貴不返鄉如錦衣夜行。”

“一些領將奮鬥了大半輩子才能混上個將軍的頭銜。這不得多帶些屬下回去在家鄉的父老鄉親面前抖抖威風?”

另一個人連連點頭。

“五千人算什麼,還有比這更誇張的呢。”

他嘿嘿地向西南方一指。

“三年還是四年前,正是雲垂皇太后的七十大壽。”

“長興帝為了給她祝壽。皇宮裡大興土木也就罷了,就連偌大個星紀城裡裡外外都裝飾一新。”

“特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條主要大街,兩邊甚至還貼滿了亮閃閃的金泊。”

嘖嘖。

“那場面、那花銷……”

“而一些地方官員更是趁機以給太后祝壽的名義,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百姓賣兒賣女民不聊生。後來還引發了西部的民亂……”

不少人連連點頭。

他們雖然遠在大和本土,但云垂西部發生民亂的事也略有耳聞,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內情罷了。

巖上真也不再懷疑,當機立斷道:“吩咐下去,讓兄弟們繼續休息。等那夥備守兵入睡,我們看情況再行動。”

然而前方陸陸續續傳回訊息。

那邊的火光一直沒熄滅,旁邊的將士更是一直載歌載舞。

巖上真也一等就等到天亮。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又望了望西邊一覽無遺的平原,只好繼續在亂石灘裡隱藏下去。

而先到的張副尉看著莫滄海剛傳過來的訊息,又是遺憾又是哭笑不得。

中午時分,火箭硝石以及火油等終於運了過來。

備守兵的人馬更是達到了七千餘。

海上沒了戰船,自己又白跳了一夜的舞,張副尉正憋了一肚子氣。

他左右一看,也不作什麼佈置了,直接帶著隊伍以半包圍的方式朝著亂石灘而去。

“將軍,”傳令兵顧不上隱藏身形,瘋狂朝亂石灘奔跑,“我們中計了。那夥備守兵就是來圍攻我們的。他們正在包圍我們。”

巖上真也大吃一驚,連忙問了問情況,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昨天那些吱吱歪歪的百長也是面如死灰,可惜這會說什麼已經太晚。

“雲垂人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以他們來的速度甚至可以說我們剛上岸就被發現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圍啞雀無聲。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巖上真也冷靜下來,飛快爬上高點。

他四下一看,頓時一聲長嘆。

“兄弟們,時運不濟,我們已經被包圍了。但久堂將軍的任務還是要努力完成。明白嗎?”

“明白!”

巖上真也滿意地點頭。

“傳令下去,各將士把手裡的馬瘟粉埋到亂石下藏好。”

“三井你帶三十個善水的兄弟馬上退到海水裡。寧可淹死也別露頭。待敵人撤退後你們再想辦法繼續任務。”

“此外務必留下一兩個兄弟努力活著回去,告訴東海岸的久堂直人將軍。我們內部可能有云垂人的奸細。”

“其他人現在跟我衝鋒。殺一個夠本,殺兩本就賺一個。儘量為三井爭取時間。”

“是!”沒人有異議,所有人默默地抓緊了武器。

三井張了張嘴,飛快地點了三十個人,轉身往東邊大海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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