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中軍大帳裡的會議終於結束。

韋君謙領著袁興文等人在西郊大營裡轉了幾個彎,走到臨時的大牢前。

經過重兵把守的層層關卡,一行人進入牢裡。

蜂巢一般的牢房裡裝滿了人。

袁興文幾人饒有興趣地定睛細看。

雖然大多是第一次相見,但官員們都有固定的朝服,憑著衣飾很容易把這些南奉的老朋友給認了出來。

比如裴如海、張廣明、周進才等等……

還有些本身就穿著南奉囚衣。那是剛從南奉天牢抓出來的將軍,據說他們曾經與雲垂相勾結,比如中央軍大將白瓊京。

雲垂的將軍就算不認識,也聽過牢裡這些人的名字。同樣俘虜們對韋君謙袁興文這些人也不陌生人,此時紛紛撲過來要求談判。

然而沒人理會他們。

沒多久就到了最裡面的牢房。

到底是南奉王,身份特殊,阮天授享受著特別的房間。

不僅四面都由厚厚的磚石建造,牢固異常;而且隔音良好,在裡面發生點什麼,隔壁也聽不清。

阮天授此時正手持念珠,飛快地拔著珠子,嘀嘀咕咕地念著佛經。

也不知是在懺悔過去犯下的罪孽,還是祈禱雲垂人會看在他的身份上給予相應的尊重。

咣鐺!

門開了,韋君謙一行人走了進去。

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南奉王,袁興文幾人眼光閃了閃卻也不奇怪。

他們齊齊往跟在身後的親衛看去。

親衛們看了一眼韋君謙,得到示意後,如狼似虎地撲過去抓住南奉王。

阮天授大驚失色,甚至手裡的念珠掉到地上也忘了拿。

“放肆!你們這是要作什麼?”他使勁地掙扎。

“縱然戰敗,本王也是南奉之主。雲垂素來自詡文明古國禮儀之邦,你們膽敢如此無視……”

唔唔唔……

他的嘴巴一下子被親衛毫不客氣地重重捏住,情不自禁張了開來。

一粒豆大的藥丸被丟了進去,咕嚕一聲進了肚子。

親衛們這才放下阮天授,齊齊退在韋君謙身後站住。

嘔嘔!

南奉王臉色慘白,使勁地摳著喉嚨,然而除了陣陣乾嘔卻是什麼也沒吐出來。

藥丸入口即化早就進了肚子。

“你們……”他神色驚惶地捂著喉嚨,色厲內荏地望著韋君謙幾人:“你們給本王吃什麼?”

沒人回答,所有人默默地看著阮天授,像看死人一般。

好半晌過去,確定他吐不出來後,韋君謙一行人轉身又出了牢房,各自散去。

第二天天剛亮,任寧去中軍見了一次韋君謙與管路平,回到自己的營帳裡開始到處忙碌。

不大一會,雷二和蕭綱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攻城時兩人都掛了些彩。只是當時只顧著衝鋒陷陣並沒發覺,戰後才發現身上不少地方都皮開肉綻。

這段時間軍醫們很忙,抽空給雷二兩人瞧了幾眼,發現都是皮肉傷,便讓他們自己包紮。

反正任寧之前教過他們方法。

幸好任寧手裡的追命粉還有不少,便拿出來給他們用上。不知是傷勢輕微還是藥粉厲害,這會兩人看起來倒是行動自如。

“將軍,在忙呢?”兩人仔細地打量著任寧的神色,“聽說大軍準備班師回國了?”

“快了。不過不是現在。”任寧手裡的活不停,“打了大勝戰又抓著這麼多南奉的大官。為免夜長夢多,大將軍準備組織支隊伍,先將他們押到帝都受審。”

至於其他將士還得留下來一段時間,徹底剿滅南奉的有生力量以及搬空各大高官的府邸。

當然,為了節省糧食,鎮南關的部份人馬以及南部四郡的備守兵們會先北上撤回自己的地盤。等其他人把南奉的金銀財寶全搬回去,再論功行賞。

雷二兩人也不意外,他們嘿嘿地搓著手:“將軍,押俘虜回帝都的名單裡有沒有我們?”

“放心吧。”任寧笑著點頭,“當然有你們。”

南奉之戰,他們幾人領兵奇襲虎愁谷,後來幫忙攻破虎愁關,再後來偷襲峴河的守軍最終助鎮南關將士過河,所到之處可謂殺得屍橫遍野、戰功累累。

加上身後又站著說一不二的星落軍團,雷二和蕭綱這些人怎麼排也能排到名單的前列。

“太好了。”兩人眉開眼笑。

雷二還好說,只是笑著往嘴裡多扔了幾顆蠶豆。

蕭綱則是狠狠地鬆了口氣,甚至激動得原地轉了幾圈,直接癱靠在牆上。

最開始離開帝都時,見了血他還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到現在縱然看見前面無數鋒利的刀劍,蕭綱也照樣熟視無睹地帶人殺上去。

拼死拼活,總算有了個好結果。

至少替忠勇伯府暫時守住了祖上的爵位。

但也只是暫時守住幾年而已。

任寧之前特意問了問韋君謙,忠勇伯府的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畢竟伯府已經是帝國的豪門,憑蕭綱現在的功勞只是向後拖延幾年,還不足以徹底保住爵位,更別說恢復往日蕭國公的榮耀。

“這有什麼!”蕭綱滿不在乎地哈哈一笑。

“老子還活著。這次南奉之戰能保爵幾年,下次大戰再保幾年。只要父親那邊爭氣一點,父子聯手,保住祖上基業肯定不難。”

忠勇伯蕭正現在可是安北將軍,只要他能把北雄人死死攔在國門以北,那就是大功一件。至少可保忠勇伯府三代爵位不降。

又過了三天,戰功卓著的將士名單甄選完畢,囚籠囚車等押送工具也打造完成。

任寧李荷白兩人分封威武及揚威將軍,帶著韋君謙和袁興文幾人書寫的詳細戰報,一前一後押著南奉王一行北上。

剛回到了雲垂境內,南奉王就因為水土不服得了風寒,手不能書口不能說的。

韋君謙和袁興文都是些仁慈的將軍。

不僅為任寧這些凱旋而歸的將士配備了軍醫,甚至擔心南奉俘虜們語言不通,還給南奉王這些人配了南奉自己的大夫。

阮天授到底身份特殊。他生了病,南奉大夫們連忙細心照顧。

然而儘管大夫們醫術精湛,藥品本身品質也極其優良,只是南奉王年老休衰外加憂慮過度,咳嗽一天比一天嚴重。

剛剛出了百花郡不久,他就一命嗚呼。

任寧和李荷白稍稍商量。

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死,屍體也得運回帝都去受審。

他們便向當地的郡守郡尉借了些冰儲存屍體,拖著棺材繼續往北,渾然不顧裴如海這些老頭子的憤怒與哭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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