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變了

周暉在周家待了三年，修為到達了煉氣十層，覺得這用來應付一路上足夠了，便打算離開了。

當他將打算告訴此世的父母時，他們都很高興，卻也很不捨得，但終歸的，一個家族中要出一位修道者，是一件天大的事。

所以，全城有權有力的貴族都來拜訪了周家，並開了一個盛宴，因為今後，周家的身份就會上升，變得強大無比，需要打好關係。

也是在今晚，周暉打算離開，他施了點法術，讓全場的人都醉醺醺暈倒，自己悄然離開，特別留下的就是在自己的臥室中留了一張符籙，作為自己存在的印記。

出了城門，隨後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翻山越嶺，橫渡江湖，遇見了很多事，看到了很多風景，越是印證自己的想法，內心的不安越來越重。

這三年，他想過自己到底要去哪個宗門，他想要去那些絕頂宗門，卻是感覺不妥，他不知道那些來自真實世界的修士的蹤跡，也不知他們來到這世上也如自己一般是位孩童，說不定天生通天，是一位宗門長老，這些都是說不定的。

所以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不想這麼快就碰見他們。

三年的思考，讓他選擇了一個地方，而他此次長途跋涉也是去往那個地方，只是他有些擔憂，那個地方是否存在。

直到他看到了刻有龍紋圖的廟門時，打消了擔憂的念頭。

龍皇廟，是他為數不多不用擔心碰到其他修士的地方，因為他們不會知道的。

龍皇廟，聽著霸氣側漏，其實不然，廟宇一般大小，外面的古鐘早已不響，鏽跡斑斑，而門上的龍紋不再輝煌，而是穿上灰色的塵衣。

但周暉沒有因此皺眉，這是他意料到的。

他推開塵埃的大門，看到了鏽斑的青銅龍皇像在供奉臺上，但下面的香火早已斷盡，只剩下一堆塵渣在飄蕩。

奇妙的是，除了不乾淨之外，其餘的建築結構還很完整，沒有小動物在此竄動，沒有棟樑高柱殘破或被腐蝕，還是有種出塵於世間之感。

這座廟建在兩座高崖之間的縫隙之間，隱於密林，難於發現。

這座廟到底存在多久了，周暉也不知道。

只知道，無論是裡外，還是古今，這位至高生靈都喜歡住在廟堂中。

就算是離開了，一身的傳承還保留在這裡，是想留給有緣人嗎？

周暉開始打掃廟堂的衛生，自己又插上一些香火供奉龍皇。

這一天下去，龍皇廟變得很乾淨，就連外面的鐘他都將其鏽斑煉化下來，重新呈現青銅的色澤，上面的紋路變得清晰可見。

他滿意點點頭，心想這才能住人嘛！

他用鍾錘輕敲古鐘，晨鐘響在山間，其聲不洪亮，但很重，如高山低語，古鐘上的紋路似乎變得靈動一般。

周暉注意到了，目光閃過一片精光。

接下來他的舉動很奇怪，他將古鐘搬回廟中，將門關上，居然就此閉關了。

很長時間內，廟堂的大門都沒有開啟過，無論外面發生什麼動靜都是如此。

春風化雨，潤了萬物；夏日炎炎，蟬鳴不絕；秋風蕭瑟，落葉歸根；冬雪染色，梅花綻開。

這四種風景如輪迴一般在廟外不斷重複，所以沒有什麼新奇的變化，廟還是那廟，孤僻的廟，未曾再有人發現他，就像是被拋棄一般。

只有裡面時不時傳出來的鐘聲能夠證明它的存在。

就是如此下，這龍皇廟又在世間存在了七十年。

七十年後，外面有了新的變化。

天原本很藍，卻突然染成了一片黑，無盡的魔焰在天際上擴散，三道截然不同的法則在空中交織，變成了一片混沌。

隨後天上下來了雨，那雨是血紅的，就如真正的血液一樣，掉落世間時，居然腐蝕了萬物。

這是天泣。

廟內的鐘聲再次響起，化為無形的護罩，浮現數個符文，將血雨格擋在外。

龍皇廟的門開啟了，周暉走了出來，他望向雨的血紅、天的混沌，面容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默默低語。

“真沒想到，居然會提前……”

在真實的世界的歷史裡，一百萬年前，鎮守魔間的龍淵和鎮守妖間的金剛山同時破碎，三界的法則互相交織，帶來的景象就如今天一般，那幾百年是人間最為艱苦混亂的時代。

稱之為混沌時代！

根據那位仙師的描述和那三年對人間的考察，雖然有所差別，但還是讓周暉懷疑這個虛假世界是重演了一百萬年前的歷史。

當見到龍皇廟時，這才印證了他的想法。

他曾在玄武山的秘境撿到一塊古老的骨片，上面記載著百萬年前的龍皇廟，隨後他找鄭灼寒問個清楚，才知道這事世上沒有幾人知曉，因為這跟那位至高生物有關。

正因為無人所知，他才選擇了龍皇廟。

周暉在龍皇廟閉關，本就想在三界相通時出去，但這個時間點不對，因為按照推算，龍淵和金剛山的破碎是在五十年後的。

這是真的天變了。

四季輪轉，天實際上都在變，但沒人覺得天變了，因為這是規律，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唯有突發，從未預料到的，才是天變了。

就算是五十年後才有這種景象，周暉也覺得是正常的，因為他早就知道了。但這次提前五十年，才讓他覺得是天變了。

有人提前打破了這個平衡，提前推動了歷史。

這人必然是那些真實世界的修士。

其實想想也對，這墨中世界，有無限可能，那些人來到這世間上，不一定是人間之人了，也有可能是妖間魔間之人。

周暉想著要上路了，然後回到廟內，將古鐘收了起來，然後製作了幾幅符籙貼向牆上。

這是他七十年閉關的習慣，每隔斷時間就朝廟內的牆上貼上幾幅符籙。

貼了七十年，大部分的牆面上已然佈滿了符籙，看著有種靈異的感覺。

他合上了門，隨手使出一道金剛罩，將外面的血雨格擋開，依然平凡的臉龐被點點金光照耀。

周暉，七十九歲，是一位金丹修士。

他出了高崖，入了密林，遇到了岔路。

一路可通向金剛山，一路可通向龍淵。

先去哪裡？也是個問題。

他拋了一枚銅幣，想簡單決定一下。

最後走向一條路上，那路通向龍淵。

其實無論走向哪裡，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