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慾望在高山的另一端
作為自己的徒弟，周未雨收到喜帖，他自然要參加，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他為什麼在最後關頭才出來呢，那是因為他一直在院子等待阿南李回來，隨後還牽上小白，，一起同去參加林失敖的婚禮。
不過皇宮外人群多多，他不好直接露面，而是在一位禮部大臣的接應下，暗中與林失敖見了面。
“師父，你會祝福嗎？”
周未雨手指冒出星芒，點在林失敖的額頭上，這是星閣的一點小手段，功效大概就是讓林失敖的星位正一點，讓其未來的路順一點。
“這就是祝福。”
接著，阿南李向前，也送了林失敖一件禮物。
那是一本琴曲譜，只不過曲風怪異，風格磅礴大氣，比林失敖之前所彈的戰歌曲調還要剛猛，好不搭腔琴彈出來那般的娟麗美，更像是一些鼓起敲出來的。
“這曲來自我的家鄉，只不過我託人將其改成琴譜了。”
高原蠻神族不流行那些笛和琴等等細膩地樂器，主打的還是鼓器和鑼器等等聲調磅礴的樂器。
為何她會有這個琴譜，那是因為在前面的日子裡，她隨著小白回到高原蠻神族的領地，途中兇險萬分，小白很少出手，基本只有阿南李扛著，到最後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拜託了小白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拿回了那本曲譜。
她一回到皇城，便立刻洗去了一身汙垢，換上新衣，讓自己看起來乾淨一些來參加林失敖的婚禮。
林失敖輕挑垂眉，含笑而道。
“謝謝師妹，也謝謝師父！”
最後的一刻，林失敖看向周未雨，正聲道。
“師父，你會留到最後吧？我會去尋你。”
周未雨微微頷頭。
婚禮的程序正常繼續，複雜的過程沒有難倒林失敖，他做了很完美，沒有一絲怨氣，那些主事人和大臣也很將整個婚禮安排的很細節，跟隨著皇帝走完這一程。
在最後關頭，林失敖也見到了自己唯一的妃子，掀起鑲著金的紅頭蓋，雙目含情脈脈地看著貴妃，此刻的林失敖前所未有的心動，因為這位貴妃也前所未有的美麗，紅唇豔麗，肌膚白璧無瑕，雙目也好似潤了秋水一般，靈動了許多。
林失敖盯了一會，便將貴妃最美麗的瞬間刻進了眼中，未來不會忘卻。
在婚禮的最後程序，皇帝和貴妃坐上花轎，在禁軍和鐵騎的護衛之下，圍繞皇都一圈，見了全城百姓。
當回到了皇城時，貴妃紅羞了臉，在侍女的簇擁之下，向作為洞房的寢室走去。
見到此景，林失敖也不好意思笑了笑，隨後平復心情，在眾位大臣的異目下跨出步伐，走了出去，但那不是前往洞房的方向，而是別的地方。
“阿南，以前下過棋嗎？”
“下過，不過不同你們的棋，我們這邊只會一種棋，叫生死棋，棋身都是由獸骨打造的。”
“這棋我也會，之前與你父親下過幾把，剛好這棋我有一副，來與為師下下。”
“父親在族中也是好棋手了，你與父親誰更厲害？”
“與我下過就知道了。”
......
“或許我能體會到父親的心情了。”
阿南李拍碎那枚象徵輸的獸骨棋，這是規定。
他們沒有隨著林失敖參與婚禮的繁瑣儀式，因為都覺得太麻煩了，都是修行者，理念也主張著大道至簡，化繁為簡，這也是為什麼修行界的儀式如此簡潔的原因。
所以他們一直待在皇城內某個隱蔽之處的亭子下。
而當他們下完這局棋後，而林失敖恰好來到他們這邊了。
“真是好師門，居然偷偷來這種地方。”
林失敖坐下唯一剩下的木凳，在這一刻，臉都鬆了下來，露出不多的疲色，但顯然，這其中的原因不是來自婚禮的。
“師兄，你有心事。”
膽大心粗的阿南李率先說出來。
林失敖呵呵一笑，吐了一口濁氣，面帶淺笑看著阿南李和周未雨兩人。
“師父，師妹，今日是我的人生大事，也是我抉擇的結果，從今以後，我身上的枷鎖又加了一條，很難再跳出來了。”
這一次，林失敖轉過目光，只看向周未雨。
“師父，我這是合格了吧，成為了你想讓我成為的人。”
周未雨微微頷頭。
之前周未雨就說過，他想讓林失敖成為看清自己的人，或許林失敖已經做到了。
無關理想和能力，看清便能夠透了本心，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只能做怎樣的人，而如何知曉自己達到了這樣的境界，那就是未來無怨無悔。
如果林失敖選擇了繼續當修行者，但他未來或許會為雲國的變故感到後悔，感到遺憾，就會自我懷疑，道心不穩，接下來的路就不會順了。
因為他本就心繫這個國家，特別在上一代皇帝去世後，他看清了自身這一點。
這也是為什麼修行者都會選擇斬斷紅塵的一切，與自己在紅塵的痕跡好好告別，就是為了將道心一路走到盡頭。
“謝謝你們在一段修行路上陪伴我，幫助我。”
林失敖身穿高貴華麗的喜服，繁華的紋路細細雕琢，鮮紅的綢布圍住了他，就好像人世間的紅塵將他拘留在一塊，與周未雨和阿南李這兩位身穿簡樸衣服截然不同。
“有些事我曾經沒有說清楚，小的時候我見修仙者飛遁在天空上自然很仰慕，但這不是我想成為修行者最重要的原因。”
林失敖自己倒下一杯茶，一口飲盡，潤了潤喉，繼續道。
“大概在我四歲的時候，父親曾帶我第一次走出雲國，不僅僅是雲國，而且途中根本去其他國家，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旅途很漫長，走的越遠，人跡越少，直至沒有，而且後面更多的是深入山地和山林，就是個很荒蕪的地方。後來我才知道，父皇是想帶我到西邊的盡頭！”
林失敖微微吸了一口氣。
“我印象很深刻，西邊的盡頭是一座高山，高不可攀的山，山石漆黑，就好似一根巨大無比的鐵牆隔絕了東西兩邊，左右都看到不到盡頭，上面更是如此，直插雲霄，我們這邊的山峰根本比不了，那是任何人力都無法逾越過去的存在，但是我看到了，有東西逾越過去，在雲層中撕開兩邊，呼嘯聲一閃而過，從另一岸來到我們的這邊，後面來者的速度慢了下來，我看到了真容，來者是御劍過來，自此，我才知道修行者是多麼偉大的存在，居然能夠逾越那座高山！”
林失敖講完了自己所隱瞞的，也算是吐露出了自己的心事，而周未雨和阿南李很認真地聽完了。
林失敖很完整地講完，大概就是在說明他很羨慕修行者那偉大的能力，但周未雨卻是若有所思，品出了不同的意思。
這其中蘊含的想法和情緒或許連林失敖本人都沒有發覺，但是周未雨卻能夠隱隱中發覺了，因為林失敖想成為修行者真正的原因與周未雨的很像。
那就是慾望，什麼樣的慾望？是想看到新的世界、新的風景的慾望！
那時候林失敖只是孩童，內心對很多事情充滿著好奇心，所以他第一次見到那高山的時候，應當充滿著好奇山的另一岸的世界是怎麼樣？所以他渴望，渴望逾越過去，但是他沒有能力，當他見到修行者逾越過這座高山的時候，他便仰慕其中了。
所以。
長生，通天通地等等對他沒有太大的所謂。
實力對他來說只是手段，去見到新的風景才是他的真正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