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這不是愛，是什麼？

盛夏，傍晚，窗外的陽光依舊燦爛。

凌冽跟傾羽一同坐在寬大的飄窗上，盤腿面對面，一起欣賞窗外風景如畫的紀園。

女兒已經不哭了，貝拉那邊也已經指點了，中國確實不是適合兩個女孩子久居的地方，凌冽瞧著女兒情緒還算穩定了，便溫潤地問出聲：“明日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去跟紀雪豪道個別？”

如果沒有夏妙可的事情，他們肯定要在紀園住上一陣子的。

而事情的前因後果，傾羽剛剛已經一五一十跟凌冽說過了。

在傾羽的心中，貝拉是精神支柱，而凌冽卻是在她的世界裡開天闢地的參天大樹，她完全信任自己的父親，這種天性讓這種信任根深蒂固。

傾羽有些沉默，而她的心思，凌冽都懂：“夏妙可的事情，是源自於紀雪豪對你不夠信任，他以為你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後，可能會嫌棄他，破壞了他在你心裡完美的感覺。所以他寧可拒絕你，不去開始，也要保持住他完美的形象。但是傾羽，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是真正的愛？”

傾羽自然是不懂的。

她揚起小臉看著父親，父親無垠的黑瞳折射出智慧的光芒，一點點點燃她的價值觀。

耳畔，是凌冽對女兒的諄諄教誨：“喜歡一朵花，就是摘下它；愛上一朵花，就是為它澆水。喜歡一個人，就想要去佔有；愛上一個人，便想到付出。喜歡，僅限眼前；愛上，便自然而然會想到與他的未來。”

他心知女兒還小，她對於紀雪豪的感情自然是基於喜歡的立場。

但是他必須讓女兒懂得，喜歡跟愛之間是有區別的：“傾羽，你現在還小，可能將來上學了，人面廣了，見識多了，如今很多想法自然而然就跟著變了。但是紀雪豪身邊從來不會缺少女孩子表露愛慕，他的相貌、才華、品性、家世等等擺在這裡，他天生就是註定周遭要圍滿鮮花的男子。如果他此前沒有戀愛過，而獨獨選擇了你，這不是因為他被你感動，而定是因為他深思熟慮過的。你明白嗎？”

“他、要深思熟慮什麼？”傾羽的眼神還是有些無辜。

凌冽微微一笑：“深思熟慮很多，首先，兩家有著外戚的關係，因為這層關係，他絕對不能對你亂來。其次，你是國君的女兒，因為這層關係，他更不能隨意招惹你。其三，他自己的身體狀況，跟你目前的尚未強大、健全的心理狀態，他已然知曉了。在這麼多壓力下、這麼多條條框框的限制下，如果他還能選擇跟你在一起，那麼，父皇會建議你儘量不要錯過他。他這樣的認真，或許在你往後的人生裡，都不會遇見幾次的，這是不可多得的，是福氣，也是造化。”

傾羽仔細想了想，又道：“可是，你不是因為他有病，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嗎？”

凌冽深深看了女兒一眼，又道：“傻丫頭，你現在是真的很喜歡他，但是他現在，卻是真的愛你。你們之間，註定是你把他吃的死死的，父皇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傾羽愣了一下：“這麼說，他把我放在心上，比我把他放在心上還要重？”

“那是自然的，他雖然年紀小，卻很通透，他跟你在你在一起，思慮了方方面面的問題。而你呢？你什麼都沒有考慮過，你只是喜歡他，就想要跟他在一起。你們在一起會怎麼樣，對他對你會怎樣，未來會怎樣，你都沒想過，但是紀雪豪，卻一定是在心裡反反覆覆地去想，想通了，想透了，這才會牽你的手的。你說，這不是愛，是什麼？”

“那我怎樣才能愛上他？”傾羽皺著眉頭，有些難過：“我這樣，豈不是對他很不公平？我也想要把他放在心上，放的跟他心裡的我，一樣重。”

凌冽微微一笑，千樹萬樹的梨花就這樣綻放在傾羽的眼前，她好像從父親的眸光裡看到了欣慰。

“順其自然吧。你還小，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沒有人可以知道，父皇即便是天子，也不可能預知未來。”

“我想把紀雪豪帶走。”傾羽垂下眼眸：“可不可以跟他父母說，讓他去我家過暑假？”

凌冽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所以說，你是喜歡他。喜歡他，所以想要摘下他。等你愛他的時候，你便不會捨得摘下他，而是想著如何給他澆水。”

輕嘆了一聲，他在女兒迷茫的小臉上捏了捏，又道：“去找他道個別。把你的不捨告訴他。父皇剛才看見他很關切地望著你，你卻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家，就知道趴在你大皇兄懷中不理他。紀雪豪一定在擔心你，也一定有些難過。傾羽，你這次暑假來這裡，給紀雪豪送的長命鎖，鎖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對你來說，是送一個禮物，對他來說，卻是非常不一樣的暑假。去吧，去跟他好好說說話。”

傾羽似懂非懂地從飄窗上跳了下來，往房間門口而去。

她快要開門的時候，轉身，看著父親：“那，他留在中國，我回到寧國，我們以後怎麼辦？”

凌冽無辜地笑了笑：“這正是你們要討論的問題，父皇怎麼知道你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傾羽：“……”

開啟門，傾羽出去了。

飄窗上，夕陽總算有了點西下的徵兆，絢爛的晚霞如彩色的油墨般潑灑在凌冽的身上，如詩如畫。

他可以因為國事不辭辛勞地坐著飛機跨越太平洋，同樣的，他也可以為了家事忙裡偷閒地飛來異國他鄉探望自己的孩子，不論是那一種身份，他都在努力承擔著這樣的身份應盡的責任。

也許會疲憊，也許會落淚。

但他只要像現在這一刻，這般，看看手機裡慕天星穿著海藍藍紗裙的小模樣，想著她每一次軟糯地喚著自己：大叔～！

凌冽肩上無論承載著多少壓力，全都變成了動力，化成無窮的魅力。

走廊上，傾羽緩步走到了二樓的扶梯邊上，有些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給紀雪豪發了個語音資訊：“我來你房間找你了。”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