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哥譚內外
入夜。
哥譚市的城市邊緣，主幹道左邊的一棟不起眼的矮房樓頂，兩道身影靜靜的佇立著。
二者都披著漆黑的斗篷，只是背影看上去一大一小，大的壯碩，小的纖細且凹凸有致。
蝙蝠少女芭芭拉有些不適應的活動了一下肩膀和髖部，她已經很久沒有穿上這身制服了，換句話說，這段時間她似乎變胖了一些。
或許並沒有胖很多，蝙蝠俠應該沒看出來吧？
可能看出來了應該也懶得說，他對外的表現總是這麼冷漠的。
她的身位始終都比前面那個沉默佇立的男人落後幾步，望著蝙蝠俠那寬厚的肩膀有些出神。
芭芭拉的嘴唇忽然動了動。
“迪克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嗎？”
蝙蝠俠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像發呆一樣眺望著這條通往哥譚市主幹道的遠方，一直到芭芭拉都快自己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的時候，聲音才突兀的響起。
“他本來早就該離開了。”
“他把泰瑞當成了我。”
這句話就像是黑暗中開門的鑰匙，讓芭芭拉猛地清醒了一下，接著想到了一個相當抽象的概念。
因為他向布魯斯證明了，某些錯誤是可以被清楚的糾正的。
就在芭芭拉以為今天完全不會得到蝙蝠俠認真清楚的回答之時，蝙蝠俠忽然之間一反常態的多說了一些話。
“但他忽然看到了泰瑞的檔案。”
最起碼不打算那麼快的離開。
所以迪克就突然不打算離開了。
他冒出了一個想法。
或者說，布魯斯。
總之，那時候的迪克就像是忽然感應到了什麼，他眼中看到的不僅僅是泰瑞·皮克斯，而更像是看到了另一個情況更加糟糕的蝙蝠俠。
嗯？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他早就該離開了？
芭芭拉有些發懵，低頭想了想。
芭芭拉糊塗了，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關聯。
只是這個相似的確實很模糊。
一個完完全全，彷彿一絲不掛的直面了哥譚最直接的惡意後，在萬分艱難中成長起來的布魯斯。
“你是說，迪克其實回來的第一天，就是準備跟我們告別的？”
畢竟，一開始，她作為女人的直覺，就一直覺得泰瑞·皮克斯和蝙蝠俠有某些相似之處。
這次蝙蝠俠沒有作聲，只是能看到那對尖尖的蝙蝠耳晃動了一下，似乎是在點頭。
在雨夜失去父母之後，連管家阿爾弗雷德也沒有，沒有繼承龐大的遺產，也沒有一處心靈的港灣——韋恩家的城堡。
並不只是所謂類似的經歷什麼的，而是一些更加不可描述的東西。
如果他能夠將泰瑞·皮克斯拉回正軌，那麼從此以後，應該離開哥譚的，就不是他迪克，而是布魯斯·韋恩。
“泰瑞的檔案？”
在蝙蝠的庇護下，那對同樣出身自黑夜當中的雛翼，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在哥譚市獨當一面了。
而蝙蝠俠呢？
他當然不可能離開哥譚，無論迪克證明與否，蝙蝠俠都註定是與哥譚密不可分的。
可他居然破天荒的預設了迪克的行動。
當迪克說出了要用自己的方式跟泰瑞溝通以後，蝙蝠俠雖然仍舊沒有停下對泰瑞的觀察和監視，可卻由著迪克去努力去了。
他不去主動抓捕泰瑞，也沒有阻攔迪克介紹新的超級英雄給泰瑞認識，甚至他其實對於迪克將泰瑞帶離哥譚，送到中城實驗室的行為一清二楚。
就像是一個老父親在看著兒子的某種任性。
可他並不是在期待什麼。
他只是在安靜的等候著迪克走向註定的失敗。
然後，徹底認輸，拱手將泰瑞給他送回哥譚。
這個男人待在狹小的蝙蝠洞裡，待在無盡深沉的黑暗裡面，透過監視器，看著迪克，看著這個幾乎相當於他親手帶大的‘兒子’，在為了‘他’做出某些最後的努力。
芭芭拉顫抖了一下，她不自覺抱起雙臂，然後上下搓動了幾下。
實際上她的蝙蝠戰衣非常溫暖，現在的天氣也還並未到最嚴寒的時候。
但芭芭拉依舊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她不知道自己彷彿靈感暴增後突如其來的這一串聯想是否準確，但確實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布魯斯接到迪克那心如死灰的電話之後，要帶著她來到哥譚的城市邊沿。
這個男人並不是想透過這個看上去又蠢又笨的方法抓獲回到哥譚的泰瑞。
他更像是在等候一種儀式。
當泰瑞回來的那一刻，更深層面的意義是，那雙一直被那個冷酷男人庇護的黑夜中的雛翼，終於展開翅膀飛往自己的方向了。
與哥譚背道而馳的方向。
終於，遙遠的地平線上，一輛慢吞吞的計程車行駛了過來。
車內的司機似乎極度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將車輛往這個方向開過來。
而芭芭拉的眼前突然一花，一直頗為耐心的蝙蝠俠居然主動從樓頂上跳了下去。
黑夜中張開了一對芭芭拉頗為熟悉的蝙蝠形狀的滑翔翼，朝著那輛彆扭的計程車滑落過去。
“咚！”
隨著一個沉重的身影落到車頂，主駕駛位置的司機渾身一震，下意識的踩下了剎車，在一陣刺耳的燒胎聲後，車子歪歪斜斜的在路邊停了下來。
蝙蝠俠從車頂落下，近乎粗暴的拉開車門，一雙深沉的眸子緊盯著那個已經被嚇到渾身顫慄不斷的可憐司機。
“我……我沒有辦法，我其實不打算來哥譚的，可是那個東方人說，如果我不來，他就會啟動放在座位下的定時炸彈！”
司機似乎已經一天沒有喝水了，口乾舌燥，嘴唇被開啟車門後猛然吹進車內的冷風掀起了蒼白乾燥的角質皮。
整個人也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明顯已經在車內哭過了，顫顫巍巍的繼續講述。
“他說要我一直保持在一個平均緩慢的速度前進，否則炸彈就，炸彈就，炸——”
蝙蝠俠沒有說話，而是將司機更加粗暴的一把拖了出來，蠻橫的推倒在路邊。
接著他直接將半個身子探進了車內，開始尋找車內那枚所謂的炸彈。
好在藏得並不深，不消四五秒鐘，蝙蝠俠就從車座下面扯出了一個包裹。
三下五除二的將其開啟，裡面並沒有什麼引爆裝置，有的只是泰瑞在路邊撿的兩塊比較方正的石頭，以及一部用膠帶固定在石頭上的手機。
手機上被預設了一個錄音程式，不斷的發出滴滴滴的倒計時聲。
當程式被摁停的時候，一個蒼白的介面彈了出來。
裡面只有簡短的一行字：“不用尋找，我人已在哥譚之內。”
這是泰瑞給蝙蝠俠的留言。
這時，緊隨著跳下樓的芭芭拉才操控著蝙蝠翼緩緩落地，直接站在了距離蝙蝠俠不遠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聽到了蝙蝠俠說了一句話。
以布魯斯·韋恩的性格本不該說出來的話。
“再見，迪克·格雷森。”
不用擔心，我心已在哥譚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