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逛什麼呢，快點來刷牙！”母親紀蘭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搪瓷杯，上面橫搭著一隻擠了牙膏的牙刷。
把杯子放在廚房外的桌子上，母親又去廚房裡忙活了。
這是記憶裡弟弟才能享受到的，原來他也享受過，怎麼沒有印象？
趙崇滿臉困惑的端起牙杯耍起牙來，小小的手沒有力氣，還把杯子裡的水給灑了出來。
刷完牙後，他跑到廚房，廚房裡又有沒見過的東西。
這個櫥櫃可真大呀！這些粉色的碗怎麼沒有見過？這上面的圖案可真漂亮！
把牙杯放在廚房的水池旁邊，只見鍋臺旁邊已經出了兩盤菜，一盤青椒炒雞蛋，一盤炒茄子。
母親正在從鍋裡舀粥呢！
“去西屋喊你爺爺奶奶起床，再不起來你奶奶上班該遲到了。”母親紀蘭溫和的說道。
什麼？爺爺還在世？
還有奶奶去哪兒上班？他怎麼不知道？
心裡想著腳下也沒有停，蹬著兩個小短腿，跑到西屋，門沒有關實，直接進去喊道：“爺爺奶奶起床了！”
心裡對沒有印象的爺爺特別好奇，不禁往房內張羅著。
奶奶已經起床了，坐在梳妝鏡前梳頭髮，這小老太太一直都愛美，趙崇44歲時，她都快88了，還每天要照鏡子。
對了，她今年才47歲呢，精神十足。
床上坐著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他的眼神清澈，含笑看著小趙崇，衣服已經穿戴整齊，頭也梳的闆闆正正。
“大孫，大孫，你也起床啦？一會兒我們吃過早飯去玩玻璃彈珠！小英昨天晚上給我帶的，昨天我沒捨得給你看，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到西院玩彈珠啊？”
床上的爺爺說話了，跟趙崇比起來，他卻更像個小孩一樣。
是了，七八歲的時候好像聽父親趙玉章給弟弟說過，爺爺的智力如同小孩，要不是因為太祖父一直護著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長大！
太祖父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日本鬼子進村的年代，他楞是把錢莊給兌了出去，換來的錢變成了稀缺藥品，支援共產黨，後來又從蘇北H市裡，逃到這個小鄉鎮，經營了一個小銀行。
日本鬼子投降之後，他也沒斷了，在新中國成立第二年終於入了黨，在病痛下，含笑撒手人間。
奶奶是太祖父一個朋友家的孩子，自小定了娃娃親的，後來雖然得知爺爺的智力有問題，但是奶奶還是和爺爺成親了。
太祖父很看重奶奶，在人生的最後幾年把家業都交給了奶奶。
趙崇卻不記得家裡有什麼家當，也不知道奶奶上過班。
此時看著中年的奶奶，挺直的背，黑色的頭髮，沒什麼皺紋的光滑臉蛋，趙崇覺得很不真實。
這還是記憶裡的那個奶奶嗎？記憶裡，快 88歲的她的腰都要彎成90度，睡覺也不能平躺，面板雖然很好，但也是滿臉皺紋，因為摔了一跤，已經在床上癱瘓幾年不能下床。
“那個玻璃彈珠昨天就跟你說了，你跟大孫一人一半，不準跟他搶！”奶奶笑著對爺爺說。
“大孫是來叫奶奶吃飯了吧？你起得可真早，比爺爺奶奶還勤快！”
說著奶奶用雙手揉了揉趙崇的臉蛋，又揉了揉他的頭。
趙崇感覺不真實，小時候長輩們這麼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