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帝王之術

哲宗此時停下了手中的御筆，他看著那一摞會試的考卷，又看了看趙穆，隨後說道：“這個還不簡單嗎？皇叔是主考官，只要這些答案對皇叔的心思不就行了嗎？”

趙穆攤開手說道：“陛下，可是科舉乃是為國取士，取的就是英才。這其中有不少的策論，微臣雖然不贊同，但這些人卻也有治國的方略。這”

哲宗看了看身邊侍奉的宮女太監們，隨後他說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聞言，便都聽話的出去了。

見到哲宗屏退了左右，趙穆疑惑地問道：“陛下這是.”

哲宗笑了笑，隨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他揹著手走到了一旁，然後說道：“朕自然是想跟皇叔說些心裡話。”

趙穆聞言也是恭順的回答道：“陛下請講。”

趙穆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卻沒膽子把這些實話當面羅，對面鼓的，直接說出來。

而且他兵部的下屬，連帶一些文官們也都私下裡找過他。想讓趙穆關照。

哲宗微笑著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趙穆有點感覺，國際象棋可能是哲宗發明的。

說著哲宗走到了御書房的棋桌前，他說道：“皇叔，今日可有心與朕手談一局？”

哲宗又說道：“而這些狗就算再聽話，也要保證他們不會黏在一起。適當的時候也要平衡棋盤上黑子與白子的數量，以至於不讓一方過於做大。只有這樣.”

趙穆聞言點了點頭。

這這些人一部分是母親柴太妃，還有大嫂小錢王妃塞給他的。信國公家的幾個親眷，還有鄧王府的幾個親眷都參加了此次的科舉考試。他們都想讓趙穆關照一二。

隨著哲宗的邀請，趙穆便坐在了哲宗的對面。

哲宗看到趙穆的神情，隨後笑了笑後說道：“以皇叔的聰慧，又怎麼能想不出來呢？只是皇叔不敢說出來罷了。”

哲宗按下了中間的那個黑子，他說道：“只有這樣，才能讓站在中間的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趙穆回答道：“願陪陛下消遣一二。”

趙穆留下那些有暗語的。

經過趙穆一通整理後，最終又剔除了三十多人。最終此次恩科能上榜的，只有八十多人。

哲宗問道：“朕是拿什麼圍上的？”

哲宗此時坦言道：“科舉取士，是為國選材不假。但實際上是為國，或者說是為朕，為趙家的大宋江山，選拔一批可以幫我們治理天下的奴才，而且是聽話的奴才。說不好聽點，也可以說是選些忠誠於主人的狗。”

“自古皇權不下縣，朕和皇叔雖然看起來權勢滔天，但如果沒有外面那些文武百官輔佐的話，咱們的政令都出不了汴京城的大門，甚至連午門都出不了。而要治理這個天下，就需要養這些狗。讓這些狗去代天巡牧。”

見到哲宗的表情，趙穆已經猜出了哲宗想說什麼，但是那個答案，是大忌諱。能心照不宣，但絕對不可明言。

哲宗一臉欣慰的看向了趙穆，隨後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龍書案前，繼續批閱奏摺。

哲宗並沒有直接明言，而是反問道：“皇叔啊，朕問你一個問題。科舉取士是為了什麼？”

隨後哲宗站起身來，拿起了趙穆盒中的白子，隨後一個個的擺在了棋盤的各個角落，最後他又拿這些黑子將白子徹底圍上。

他選的這些人，不是有自己暗語的，就是策論符合如今大宋利益的。

“所以選拔忠犬的首要條件，並不是狗能不能咬人和看家。而是這條狗對主人夠不夠忠誠。在確保這條狗足夠忠誠的前提下，再去選擇能看家的，最後再選能咬人的。而對於那些不夠忠誠，還對主人呲牙的，這條狗的能力就算再強，也只能上樊將軍的狗肉鋪。皇叔明白了嗎？”

趙穆能跟哲宗平席而坐這算是莫大的殊榮了，尋常其他臣子陪皇帝下棋，都只能站著，可沒有坐下的資格。

哲宗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不！是拿的那些登榜的進士。”說著哲宗指了指中間天元上的那枚黑子，他說道：“這是皇權。而周圍這些黑子並不是吃掉了朕。而是在拱衛朕。”

趙穆回答道：“陛下高見，臣明白了。”

看到這一幕，趙穆更蒙了，雖然下圍棋有讓子的。但沒見過自己把自己給堵死的。

哲宗此時問道：“皇叔有何感悟？”

趙穆見狀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他只能說：“陛下，起手天元雖然奇特。但在棋路上也並非異類，只是這把自己的氣眼都給圍上，這.”

趙穆此時說道：“請陛下恕臣愚鈍，除此之外，臣著實不知了。”

而現在揀選出來的這些權貴子弟，也都是經過大家一起稽核過的，雖然部分人的才華不如那些有真才實學的。但也都勉強及格。

其他人哲宗倒是不在乎，他著重看到了那些走後門的。趙穆將那些走後門的基本上全都留下來了。

趙穆也不再糾結，隨後開始從試卷當中選拔。

最後哲宗意味深長的問道：“皇叔，這盤棋是誰勝了？”

哲宗此時又拿起了幾個白子，將棋桌上的黑子圍上，隨後拿下了那幾顆黑子。最後棋盤上剩下了數量相等的黑子和白子，分兩列對立，而代表皇帝的黑子依舊站在中間。

趙穆已經明白了哲宗的意思，隨後回答道：“自然是陛下勝了。”

最後哲宗也檢查了一下趙穆的篩選的結果，也是連連點頭。

趙穆也是這個時候知道這個潛規則的。

趙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為國選材。”

而最後剩下的那些人，則是毫無關係網的草根。

趙穆回答道：“自然是棋子啊。”

趙穆見狀雖有疑惑，但他剛要落子，但是哲宗卻沒有給他機會。哲宗在這天元黑子的周圍又擺上了許多的棋子，然後將天元之內的這個黑子徹底圍了起來。

而這些走後門的人大多是能維護朝堂穩定的，更偏向於皇權穩定利益的。而且和後黨，文官集團沒什麼太深交情的。至少讓趙穆做到了不得罪人，能拉攏人，還能為國選材。

趙穆看到這一幕，也有點蒙。因為哲宗這一手和自己當年破珍瓏棋局一樣，都是直接起手天元。

哲宗也沒有客氣，直接從手中拿出了一枚棋子，然後隨即放在了棋盤上。

最後哲宗拆開了火漆，然後檢查了一下卷宗上的出身和名姓，他又去掉了幾個有背景的，又把毫無背景的寒門給提拔了上來。

君臣二人敲定之後，便著手開始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