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火葬場13——林孤光沒有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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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陸慎謙還是忍住了,沒真的和林孤光負距離。
但是也沒放過他。
林孤光的手心和腿都磨紅了。
陸慎謙也並不是一直昏昏沉沉,偶爾有清醒的時候,他捏著林孤光的脖頸,指尖輕輕撥弄著喉結的那一塊骨頭。
他問林孤光:“為什麼不對我開槍?”
林孤光被他盯得渾身不自然,平復了下微亂的呼吸,淡淡說了聲:“我不想趁人之危。”
陸慎謙似乎笑了下。
林孤光看得不太清楚,只聽男人的聲音響起在他耳畔,“剛剛藥效減退後,我自已在浴室裡弄了一次,腦子裡想的都是你。”
林孤光呼吸微窒,沒想到陸慎謙會在他們獨處時把這種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我是認真的。”林孤光小心地把槍放回原處,背對著陸慎謙,說:“你以後少不了有應酬,再找個情人吧,省得忍著難受。”
陸慎謙一把從背後勾住林孤光的腰,把人帶進自已懷裡,迫使林孤光坐在他腿上。
又對林孤光說道:“別再提讓我找人這種話。”
“我不要別人,就要你。”
“把你弄丟了是我的錯,這個錯誤,我會彌補,也會盡快接你回家。”
林孤光揪著褲料的手顫了顫。
腦子裡躥升瘋漲的念頭很快被林孤光自已叫停,他警惕戒備地盯著陸慎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身上的新傷舊傷提醒著他,不要腦子一熱就做出什麼蠢事。
陸慎謙沒想強迫他,也順勢鬆開了手,縱著林孤光站在他五米之外。
敲門聲恰到好處地響起。
伴隨著阿暉公事公辦的聲音,“老闆,季副總打來了視訊通話,有事找您。”這就是要談公事了。
陸慎謙看了眼腕錶,又看向林孤光,“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我開車過來的。”
陸慎謙詫異地撩了撩眼皮,“你自已開的車?”
“嗯…!”
現在想起來,林孤光自已也覺得後怕。
他學的賽車,都是在遠離人群的專業賽車道上。
在車流量巨大的高速路上穿梭,還是第一次。
陸慎謙沒忍住笑了。
只覺得這次應酬的酒水裡被加的料,加的還挺值。
挺好的。
最後,在陸慎謙的堅持下,司機開了林孤光的車,親自送他回去。
·
送走林孤光,陸慎謙忙了起來。
他忙,林孤光也沒閒著。
林孤光在編劇圈混得風生水起,被包養過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架不住他業務能力強大。
一些刑偵類劇本的投資方和劇組蜂擁而上,把林孤光當成了香餑餑。
當然,香餑餑也有煩惱。
——林孤光不擅長應酬,而娛樂圈最少不得的就是應酬。
可林孤光在酒桌上,不是敬酒順序不對,就是賓客的座位次序出問題。在刑偵專業上有多邏輯緊密,在人情世故上就有多漏洞百出。
林孤光正焦頭爛額的時候,收到了一封信。
陸慎謙寄來的信。
林孤光很詫異,不能理解這都什麼年代了,陸慎謙這種追求極致效率的人怎麼還會給他寫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三行字。
——人脈,不是你認識多少人,而是多少人認識你。
你要用你的能力打通圈層壁壘,而不是一味地自降姿態去社交。
能力即資本。
短短的三行字,林孤光看了很久。
陸慎謙低沉強勢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不疾不徐,但偏偏能讓林孤光聽得進去。
曾經他蠻橫專斷,摧毀掉林孤光的社交能力,現在,他像是要一點點地給林孤光補回來。
剛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林孤光挺憤怒的。
這封信,意味著陸慎謙一直在他身邊放了眼線,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在男人的掌控之中,像籠中雀。
可是沉下心來細想,這些時日他合作過的甲方,對他的態度很好,從不逼他喝酒或者應酬,也不給他使絆子玩陰招。
聰明如林孤光,不難猜到,是陸慎謙在背後替他鋪平了道路,讓他只需要專心做業務。
但陸慎謙明白他對金絲籠的厭惡,也想把他徹底放出去。
離開籠子的金絲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已面對這個複雜的世界。
林孤光把那封信塞進抽屜裡,嘆了口氣。
他年輕,莽撞,離了陸慎謙的扶持,面對複雜的社交總會覺得力不從心。
陸慎謙則不同。
他比林孤光年長八歲,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著走上來的。林孤光見過的,他見過。林孤光沒見過的,他也見識過。
林孤光抗拒陸慎謙的專制與囚禁。
但也不得不承認,陸慎謙在他身上打下了太多烙痕。
他洗不掉,逃不開,甚至為了在事業上走得更穩,不得不加固這些烙痕,按照陸慎謙教授給他的路往前走。
秦悅雖不知道林孤光經歷了什麼,但她肉眼可見的是,林孤光在各類應酬中越來越如魚得水,進退有度。
林孤光抽屜裡的信件,也越來越多。
秦悅看著林孤光工作時的背影,說:“林老師,你覺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林孤光一手拿著工作平板,一手扯了扯領帶,“很像他麼?”
秦悅欲言又止,可是……她還沒說像誰呢。
但她看不透林孤光了。
以前的林孤光,眼裡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厭倦與麻木。
可眼裡時不時的會泛起銳利的光。
而現在,情緒沒了,厭世沒了,連鋒芒都沒有了。
他像個城府極深的商人。
秦悅在林孤光背後站了很久。
傍晚的時候,林孤光的工作忙完了。
秦悅告訴他樓下新開了一家川菜館。
林孤光說他不愛吃川菜,反而點了份法餐。
又過了幾天,秦悅問他要不要去聽他以前最愛的音樂會。
林孤光碟著一對核桃,語氣淡淡的,說他喜歡安靜。
終於有一日。
眾人給林孤光貼的標籤,從稜角分明變成了深不可測。
林孤光自由了。
但林孤光也沒有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