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中兵荒馬亂,氣氛凝滯,奴才和侍女們在殿外烏壓壓跪了一地。
暖閣中,阿憐躺在床榻上,蒼白著小臉兒,長睫簌簌覆在眼瞼,小白花似的楚楚可憐。
胤禛緊握住她的手,面露憂色,瞥向太醫的眼神卻透著狠辣:“宸妃到底如何?”
章太醫埋首跪在地上,被皇上的冷冽威勢駭的抖著身軀,聽見皇上問話,他頭都不敢抬,只顫著嗓子說道:“回皇上話,宸妃娘娘屬於心悸受驚導致的突然眩暈,本無大礙。”
胤禛冷臉:“既如此,宸妃為何昏迷不醒?”
章太醫不敢隱瞞,此時得了皇上授意他才敢抬頭回話:“微臣想娘娘身子虛弱,不能以常人估量,最遲半個時辰,娘娘必醒。”
他好歹是太醫院院首,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胤禛鬆了口氣,摩擦著掌中白皙剔透的纖手,他淡淡開口:“起來吧。”
“多謝皇上!”
章太醫抹了一把鬢邊冷汗,顫巍著身子起身候在一旁。
蘇培盛木著臉瞅著章太醫大汗淋漓的狼狽樣子,心中唏噓。
皇上雷霆之怒,當真不是旁人能承受的。
胤禛為阿憐掖好被褥,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蛋,掩上珠簾後走出暖閣。
蘇培盛知曉皇上這是該處理罪魁禍首了,他緊緊皮不敢大意的緊跟上去。
胤禛斂眸不語,端坐在正殿上首,手指緩緩摩擦著杯沿,豐如朗月的臉龐浸滿了冰冷。
底下跪著的暗衛額角滲出一滴冷汗。
半晌,他才開口:“說吧,御花園賣弄的人是誰?”
侍衛聲音暗啞,聞言稟告道:“回皇上,奴才查過當時御花園南角除了皇上與宸妃娘娘,便只有碎玉軒的莞常在和她的掌事姑姑崔槿汐。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你的意思是吹笛的人是莞常在?”
“是,奴才確定。”
胤禛擰著眉,目光微斂,莞常在他當然記得,畢竟體元殿遙遙相見,她的長相著實讓他驚訝。
“你退下吧。”
暗衛埋首叩頭,身影悄無聲息消失在夜色中。
胤禛凝視著桌上燃著的淡黃燭火,端起已經冰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開口喚著:“蘇培盛。”
蘇培盛上前一步:“奴才在。”
“傳朕旨意,碎玉軒莞常在尚在病中卻不安生於內宮養病,於宮規不合,著…廢除封號,貶為答應。”
“嗻。”
蘇培盛在心裡為莞常在鞠一把心酸淚,不,現在已不是莞常在,而是甄答應了。
這位分懸殊的可不是一點點。
“慢著。”
蘇培盛本準備動身去傳旨,卻不想皇上仍有吩咐,他又連忙回首默默聽著。
胤禛微微笑著,語氣卻含著譏誚:“她既生病,便好好養病吧,身子沒好全便不必現於人前了。”
這便是變相禁足了。
蘇培盛頭皮一緊,心中暗歎,面上恭敬道:“嗻,奴才這就去傳旨。”
就算是甄答應倒黴吧,皇上為宸妃娘娘憂心,怒火總該有人承擔。
不是他蘇培盛就行,槿汐…便委屈些她了。
他如今在皇上身邊地位大不如前,話語也不像從前那般得勢,底下人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位子,他可不能再做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