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皇子和諸葛青雲到麒麟殿的時候,一甲的三人正縮在門口不敢進去,所謂的一甲三人,當真是讓人有點想笑。

三皇子此時又恢復了風輕雲淡的模樣,臉上也帶著一股自信,好像突然之間勝券在握,毫無慌亂神色。

“來人,本皇子懷疑這三人科場舞弊,收買考官,成績作假,都給本皇子拿下!”

御林軍看向諸葛青雲,諸葛青雲卻是退後一步,表示一切以三皇子為首,御林軍立馬上前,把三人拿下綁了。

諸葛青雲和三皇子這才走入麒麟殿之中,御林軍押著三位一甲進士跟在其後。

此時的二甲進士也都冷靜了下來,心裡也有一絲後怕,一些事情只有做了才會後知後覺,知道害怕,但是如今看到三位一甲被壓進來,心中也都有一絲驚異閃過。

諸葛青雲這時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本官乃是新上任的左相諸葛青雲,皇恩浩蕩,允我輔政之權,科考為國取士,何等大事,自然不敢懈怠,於是把這次考題試卷拿出來仔細檢查,卻發現這一甲進士,試卷寫的全都一塌糊塗,二甲尚且不能入,怎麼能入三甲,這才仔細調查,原來是右相冷惜墨收了大量錢財,徇私舞弊,所以今天的事情你們做的很對,現在本官把這三人也壓來,任你們處置,至於一甲,由原本順序順延。”

一時間場中進士的眼睛重新變得瘋狂,而原一甲嘴被堵住,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到三名一甲被活生生打死,這場風波才算平息,所有進士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手上血擦掉,一起朝著諸葛青雲躬身行禮後道:“左相大人公平公正,學生們佩服不已,願拜左相為坐師。”

諸葛青雲眼神低垂,這個世界又哪裡來的公平公正,不過是一場玩弄人心的手段,眼前這些士子又有幾人能活過這場風波?

但是顧玉梅需要這些士子來對付楊黨,皇上需要這些士子來把水攪的更渾,程慕白需要這些士子來提高威望,於是他們註定只能是棋子,被下棋者擺弄,或許在未來會有幾人掙脫而出,但是現在都還太嫩。

賈進的心情很複雜,他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權謀手段,這些東西書上沒有教,聖人沒有說,但是又確確實實的寫在書上,寫在規矩裡。

用的是規矩,操縱的是人心,沒人犯法,沒人犯罪,一切都按照規矩來,但是這個規矩太過複雜,只要你敗了,犯法的是你,犯罪的也是你,自已真的能在這個官場中生存下去嗎?

看著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四人,說是人更像是四團肉醬,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

所以後面的遊街,後面的晚宴,後面的歡聲笑語,賈進都沒有去,他背起包袱,找到了好友,走上了回家的路途,他的好友不明白為什麼他高中了卻不願做官,賈進都只是笑笑,不做回答。

一直到有一人笑著攔在了他的面前,這人賈進在麒麟殿見過,正是煽風點火的人之一。

“天晴書院韋德見過賈進士,想和賈進士聊一聊。”

這一天中了二甲離開京城的不止一位,但是也不超過一手之數,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攔了下來,攔住他們的都自稱來自天晴書院。

在這一天中,顧玉梅也打扮成書生模樣,混在人群中離開了京城,但是卻也沒有走遠,而是進入了京城外的一家客棧歇腳,這家客棧叫做歇一腳,很有意思的名字。

然而就在顧玉梅剛剛踏入客棧的時候,一道熟悉的青色人影就出現在了眼前,臥槽,這位此時不應該在皇宮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顧玉梅下意識的就想退出客棧,不過轉念一想,自已現在已經不是原本模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書生,怕個毛,要是現在退出才會顯得心虛。

鎮定了一下心神,顧玉梅踏入了客棧,此時客棧已經坐滿了人,不過和上次都是武林中人不同,這次多是一些落榜的書生帶著書童。

顧玉梅雖然想的硬氣,但是終究沒有靠近程慕白所在的櫃檯,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客棧雖然不小,但是趁著天黑出城的書生更多,不一會客棧就坐滿了人,

這時候顧玉梅一人坐一桌就顯得有點特別,自然就有人想過來拼上一桌,不過這過來拼桌的人會不會有點太巧了點?

一道身穿青衣的熟悉身影走了過來,開口說道:“這位兄臺,出門在外,不知方不方便拼上一桌。”

程慕白,你故意的吧?在櫃檯站這麼久也沒見你找人拼桌,客棧剛剛坐滿你就過來了?你說你不是故意的,你看看讀者信不信?

顧玉梅運用變聲法,刻意把聲音變換成男子語調開口說道:“出門在外都是朋友,兄臺儘管落座。”

程慕白不慌不忙坐好,這才一招手把小二喊了過來,開口說道:“把你們這裡的招牌菜都端上來,我要和這位兄臺好好喝一杯。”

“還請兄臺見諒,在下孤身出門在外,不便飲酒。”

開玩笑,先不說老孃現在懷孕不便飲酒,就是真的喝酒,老孃瘋了才會找你拼酒。

“倒是在下唐突了,小二把你這最好的茶水端上來,這位兄臺是喝茶的。”

顧玉梅一頭黑線,現在自已是不是要腳底抹油好一點,就程慕白那輕功,自已能甩他十條街。

彷彿看穿了顧玉梅所想,程慕白開口說道:“在下姓韓名九思,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靠,明牌了,他是怎麼一眼看出老孃身份的?

“那可真是湊巧,在下也姓韓名微微,如此算來,我們還是本家。”

程慕白也露出了微笑,開口說道:“那我們豈不是算半個故知,”

顧玉梅卻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豈止是半個故知,應該說是半個本家。”

程慕白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確實應該算半個本家,不知道小妹這是要去何處。”

靠,老孃現在是女扮男裝,你能不能給點尊敬,喊一聲小弟也好啊!這個人好不知風趣。

“要去雲州,看一看乾國的大好河山,然後去再往東去,看一看四海風光。”

顧玉梅倒是沒有隱瞞,把自已想去何方,如實道來,既然你能在這裡堵到我,又能一眼看穿我,那麼告訴你又有何妨。

這時候小二已經把茶水端了上來,並上了幾道小菜。

程慕白等到小二走後,才開口說道:“姑娘一心山水,為何想換河山。”

因為想繞過桃花林,因為想和你長久的在一起,但是我卻不能告訴你。

“因為男兒應該有志,美人只愛英雄。”

顧玉梅不再掩飾自已的聲線,恢復了女兒身。

“美人應當愛英雄,但是英雄四顧無美人,這英雄又有何用,姑娘豈不聞英雄難過美人關。”

程慕白的聲音不冷不熱,平平淡淡,卻也自有一股魔力,能勾動人的心神,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自古紅顏多禍水,攪的天下不得安,英雄,我是妖女,妖女在最後是要退場的。”

其實顧玉梅的聲音也很好聽,有一股嬌軟在裡面,但是此時的她拿下了命格,聲音變得清冷,彷彿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程慕白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嘆了口氣,開口說道:“肖司瑤說,我不懂你,但是你從來沒有讓我懂過你,我和你之間好像隔著千山萬水,接近不了。”

韓微微也沉默了良久,才開說道:“我想要的很多很多,你給不起。”

“那你總要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京城的事情,暫時不需要你,那你何不陪我走一段路,也許我心情好了,會告訴你答案。”

小二這時候把熱菜端了上來,哪一樣都是本店的特色菜,哪一樣兩人都沒吃過,這一次兩人都沒在說話,低頭把桌上的飯菜吃完。

客棧已經人滿為患,樓上的客房已經被住滿,韓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程慕白,你這位在櫃檯站這麼久,居然沒開房?

程慕白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神色,不過他這個人有個優點,喜歡拿錢砸人,當然韓微微認為是拿權砸人。

於是兩位書生被請了出來,程慕白請他們回了京城,那裡有更好的客棧。

所以說程慕白一點都不懂韓微微,這個時候居然要了兩間上房!

但是好像就像程慕白說的那樣,自已從來沒有讓程慕白瞭解過自已,自已也從來沒有和程慕白交過心。

自已做事好像一直都是我行我素,從來沒有解釋過什麼,自已只是在試探愛情,試探程慕白到底有多愛自已,這是自已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然而程慕白好像走了過來,邁過了所有艱難險阻,走到了自已的身邊,那麼自已給了這麼多的機會,為什麼對面過來了,自已卻想著跑了。

原因其實韓微微自已也清楚,她在此時才明白,她不想用顧玉梅的身份去愛程慕白,她想做韓微微,卻又不敢做韓微微,那就用這最後一段路,來給自已一個信心,一個不做顧玉梅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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