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次看電視
當初，村裡統一通電時，每家每戶要交一部分費用。
只有錢交上去，才能裝上電錶，拉上電線。
槐花村一百多戶，包括知青點的幾排瓦房，只有馮靜柔一家沒錢繳費，錯失了通電的機會。
其實，當時村長有意幫馮靜柔墊付，奈何劉鳳英實在太作妖，二十四孝好兒媳馮靜柔當時還沒看透她惡婆婆的本質，為了不讓劉鳳英再出么蛾子，她悄悄找到村長婉拒了他的好意。
這些，在重新拉電線之前，馮靜柔都告訴了秦錚。
但秦錚還是氣。
就像他氣他自己輕信了劉鳳英，輕信了那一封偽造的信，害他最愛的女人和孩子們過了一年多苦日子。
每次想到靜柔生安安的時候難產，他都後怕到心悸。
最後，還是在馮靜柔的勸說和開導下，他才同意讓村民們在他家看電視。
不過，他搞了兩個區域。
離電視近的區域，擺著兩排椅子，算是內場區，只有幫助過馮靜柔的人才有資格坐。
其他沒對靜柔施過援手的人，只能在後面的“外場區”站著看。
馮靜柔哭笑不得，說他小孩子心性。
秦安安卻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合理。
小孩子心性沒什麼不好，有時候大人顧慮得太多，小孩子才是最公平的。
她坐著自己專屬的黃花梨小椅子，懷裡抱著田螺大橘，坐在電視機正前方，晃悠著一雙小短腿坐等電視節目。
天線用一根大竹竿支在樓頂，能收到二十幾個頻道，但不是每一個角度都能完美接收訊號，需要手動調節。
秦錚親自站在樓頂，用手轉動天線，尋找接收訊號的最佳角度。
秦凌站在電視機前，幫他關注著電視畫面的清晰度。
秦錚：“老二，好了嗎？”
秦凌：“沒有。”
過了一會兒。
“老二，還沒好嗎？老子已經轉一整圈兒了。”
“沒有，還有很多雪花，聲音噝噝啦啦的，你再轉會兒。”
又轉了一會兒。
“老二，現在呢？”
“嗯……完全沒畫面了。”
秦錚：“……”
上百號人烏壓壓地擠在秦家院子裡，看著電視畫面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猜不透父子倆在打什麼啞謎。
但他們好不容易才得來一個看電視的機會，不敢跟著瞎起鬨。
眼睜睜地看著秦錚在樓頂上轉了半個小時的天線，凍成狗。
秦凌才宣佈：“清楚了。”
秦錚哈一口白氣，心說看個電視真t容易啊！
秦安安邊擼貓邊看二哥跟爸爸鬥法，心說這不比電視節目好看？！
【真二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受老爸啊？】
聽到安安心聲，秦錚踏在樓梯上的大腳驀然一頓，好像明白了什麼。
秦凌摸摸鼻子，假裝認真看電視。
馮靜柔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生怕他會發飆，趕忙站起身想要哄他幾句。
秦錚卻大踏步下樓，拍拍秦凌肩膀，一臉驕傲地問了句：“老子調的訊號怎麼樣，清楚吧？”
秦凌怔了一瞬。
“還行吧。”他低聲道。
隨著一陣悠揚的樂曲聲，《新聞聯播》正式開場。
所有人立刻噤了聲，全都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視螢幕。
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裡，有畫面，還有聲音，還是彩色的，簡直太神奇了。
當往日只在報紙上才能看到的領導人出現在電視螢幕上時，秦錚家的小院子掀起一波又一波熱浪。
然後是各種京城地標建築。
“快看，天安門！剛才那個樓，是天安門！”
“人民大會堂啊！真大啊！”
“那個紅牆黃屋頂的，不會就是古代皇帝住的院子吧？！這麼大的院子，能種多少菜啊？”
“……”
所有人都在激動地討論，秦安安身為一個見多識廣的穿越者，感覺看他們第一次看電視的反應，比看電視有趣多了。
秦礪帶著他的小夥伴兒們，圍在電視附近。
小小的孩子眼中映著電視的光芒，第一次看到了曾經遙不可及的世界。
鼻涕泡兒吸溜著鼻子，小聲問秦礪：“哥，咱們以後也能去京城看看嗎？”
秦礪：“能，一定能！”
坐在第一排的趙桂花，聽到兩個小孩兒的對話，笑著鼓勵他們：“你們好好讀書，長大考京城的大學！”
鼻涕泡點頭如搗蒜：“三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
秦礪撓撓頭，又撓撓頭……
一直撓到秦安安擔心他會禿掉，才訕笑著說了句：“我儘量。”
秦安安：【哈哈，三哥是一點兒不想在學習上使勁兒啊！】
秦礪看著自家小妹，心情很複雜：小妹啊，不是我不想努力，是真得學不好啊！唉……誰讓我腦袋做過手術呢？
全村人都擠在秦錚家看電視，只有劉鳳英一家人聽著電視裡的聲音和眾人的笑聲、歡呼聲，抓耳撓腮得不敢去看。
劉鳳英站在院子裡，面對小兒子家的方向，想象著自己坐在第一排看電視的風光模樣。
心裡後悔到無以復加。
她怎麼就鬼迷心竅，非得欺負小兒子一家呢？
要是當初別那麼欺負馮靜柔，那她現在肯定吃得好、住得好，想要啥秦錚會給她買，生病了馮靜柔會照顧她。
她想不通，自己怎麼就把好好的日子給作沒了呢？
直到秦雲嬌走進家門時，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劃過，轉瞬即逝。
她隱約記得，當初提議寫信騙秦錚的人，就是她最喜歡的大孫女秦雲嬌。
但仔細去回憶，又想不起來秦雲嬌有說過什麼具體的話。當時好像是秦雲嬌看她一眼，她就決定騙秦錚了。
雖然劉鳳英一直不喜歡秦錚，但是，她敢對天發誓，她之前真得沒想過要騙秦錚，沒想過要騙馮靜柔。
劉鳳英越想越覺得詭異，不等她想通一切，秦雲嬌一聲“奶奶”打斷了她的思緒。
“奶，你還有錢嗎？能給我嗎？”秦雲嬌牽著劉鳳英的手，嗲聲嗲氣地央求。
劉鳳英完全沒有抵抗力，笑著把自己壓箱底的錢拿出來，悄悄給了秦雲嬌。
“謝謝奶，等以後我賺了錢，一定好好報答您！”
劉鳳英心花怒放，等到秦雲嬌走了，她才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決定把所有錢都給大孫女。
雖然她很喜歡秦雲嬌，但那是她的棺材本兒啊！
沒了錢，她以後吃啥啊？
但是，心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急什麼？等以後嬌嬌出息了，有你的好日子過呢！
劉鳳英像是著了魔怔一般，信奉著那道聲音。
在周翠芬因為沒錢買肉，衝她破口大罵時，她還耐著性子勸她：“急什麼？等以後嬌嬌出息了，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