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跑回臥室抽泣起來。

孟傅卿不讓她實習,她可以忍受。

孟傅卿讓她回家,她也可以忍受。

但是孟傅卿說她是為了秦淼才留下,她就忍受不了了。

她喜歡了孟傅卿整整六年,可就是這樣一個被他愛進骨子裡的男人,連一點的信任都不肯給她嗎?

江澄感覺呼吸都在痛,四肢八骸跟著發抖,眼睛迷離,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

她可能真的……和孟傅卿不合適吧。

要不然這六年,總有一個時刻,是能得到他的回應和信賴的。

她累了。

一個小時後,孟傅卿坐上了飛往杭城的航班。

他坐在窗邊,望著陵城和天空的距離越來越遠,莫名覺得他跟江澄的心也拉的越來越遠。

直到陵城在他眼中變成一個小小的點,孟傅卿才緩緩閉上眸。

眼前的光景極速旋轉,他的記憶也跟著回到了十五歲的某個日子。

那是風和日麗的一個下午,陽光和煦,微風輕拂。

學校舉辦了運動會,孟傅卿的個子最高,被指派去跑八百米。

他經常跟別人打架,體格不錯,毫無意外拿了第一。

第一名的獎品是一支派克的鋼筆。

這是孟傅卿第一次拿獎,他滿心歡喜地走到領獎臺前,正好跟跳遠跳高的兩個第一名碰了頭。

鋼筆恰巧還剩三支,只是其中的一支筆帽不見了,看上去有點磕磣。

頒獎的老師面面相覷,正想怎麼分,突然間角落的某個同學喊了聲“那不是經常打架的孟傅卿嗎”。

就這麼一句話,那群老師理所當然地把那支沒有帽的鋼筆給了孟傅卿。

他還記得其中一位老師的嘲諷。

“反正你不學習,又喜歡打架,就把好東西留給別人吧,這個給你意思意思就行了。”

孟傅卿接過那支殘缺的鋼筆,陽光打在它黑黢黢的體身上,瞬間被吸走所有的光。

十五歲的孟傅卿第一次參加比賽,第一次得獎,卻是第無數次知道——

不完美的人,是不配擁有好東西的。

他被父母拋棄,成為沒人要的野孩子,整天被欺負才混跡於街頭霸王之中。

這些人從不瞭解事情的起因,他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堅定地覺得,生來缺憾的人,就該給別人做綠葉。

那天的陽光很好,覆在人身上像是一層綿軟的紗。

孟傅卿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他揣著那支鋼筆回家,半路上發現墨水順著筆尖漏出來,染黑了他的校服褲子。

他的手上都是墨,又被路過的混混嘲笑欺負了一頓。

於是他揮著那隻髒手,一拳一拳,把他們通通打趴下。

走出衚衕,那支鋼筆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夕陽映照著孟傅卿逐漸陰翳的臉,耳邊依舊迴盪著三個心碎到讓人難以接受的字。

他不配。

所以在秦淼接近江澄,甚至得到了江澄的回應時,他才會慌不擇語,說江澄是答應了秦淼的邀約才會拒絕回家的。

秦淼書香世家,又憑藉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把秦家從破產的邊緣拉回來。而他孟傅卿呢?

無父無母,剛接觸賽車,又是個愛打架的粗人,哪裡比得上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他不配的那些陰影再次籠罩心頭。

他害怕秦淼的出現,會粉碎他的信仰,更會讓他將這荒謬的三個字,牢牢刻在心底,帶著自卑一輩子。

飛機忽然顛簸起來,孟傅卿睜開眼,攥緊拳頭。

還是各自冷靜一下吧。

本來他想等三月份拿到陵城賽車冠軍的時候,再跟江澄表白,既然等不到……

他就在跨年那天尋個時間,跟江澄表明一切。

第二天,江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揉著腫成核桃的眼皮打了個哈欠,昨天哭太久睡著了,一晚上做了不少夢,睡得也不踏實。

她定好外賣去洗漱,等洗漱結束,外賣也到了。

她開門去拿,發現對面孟傅卿的門竟然開了。保潔阿姨提著一袋垃圾從房間出來,見到眼睛腫的像饅頭的江澄還嚇了一跳。

“呦,你這眼睛,嚇我一跳。”

江澄不好意思地笑笑,“您怎麼從對面出來了?”

“哦,你說孟先生啊,他昨天就走了啊,還把鑰匙丟給我,說讓我今天幫忙丟垃圾。”

“訓練去了吧?”江澄尋思他也快比賽了,估計是加班加點去了。

“訓練?不像啊,他拉了個大行李箱,還把衣服什麼的都帶走了。房間裡沒什麼東西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來……”

不等她說完,江澄丟下外賣衝進對門。她直奔孟傅卿的臥室,卻見衣櫃空空的,電腦也被帶走了。他們一起買的那件情侶外套扔在床頭,孤零零的。

她失魂落魄地後退兩步,保潔阿姨走進來,看她魂不守舍的,不由得擔心:“美女,你們……分手了?”

江澄閉上眼睛,眼睛澀澀的。可能是昨天哭多了,現下居然一點淚水都沒有了。

“他走了。”

“他又不告而別了。”

“跟三年前一樣。”

江澄抬眸,保潔阿姨在那雙眼裡看到了破碎的情緒,如同大漠長河上空折翼的鷹,煥發著死亡的影光。

暗戀破裂了。

宛如打碎的鏡子,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們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澄才從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她穿上靚麗的裙子,化好精緻的妝,跑到酒吧去喝酒。

她一天都沒吃東西,再加上心裡難過,沒一會兒就醉了,抱著垃圾桶邊吐邊喝。

看她一副想把自己喝死的樣兒,原本打算上前搭訕的人,也都嚇得望而卻步,交頭接耳離開了。

凌晨從酒吧出來,江澄對著夜色自拍。

紅彤彤的兩頰和迷離的醉眼,看著就讓人想入非非。她把照片發到朋友圈,又直奔最近的理髮店,一路上搖搖晃晃說著渾話。

“你不是不喜歡我喝酒抽菸嗎?你管不著了!我還要去染頭髮,染綠的,你有本事一輩子都別回來……”

在理髮店門口站定,江澄雙手狠狠用力,推開了玻璃門。

門把手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嚇得理髮師們一哆嗦。

“人呢?”江澄把包往屋裡一扔,“理髮師呢?”

她指著滿頭秀髮,“把這玩意兒給我染成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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