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傅卿彎腰靠在牆邊,一隻手插兜,“在學校?”
“不是……”江澄支支吾吾,“我在……”
“在哪兒?”孟傅卿覺得江澄貌似有點不對勁。
“在……市中心的公安局。”江澄硬著頭皮報上地址,還給他微信發了個定位。
“你怎麼了?”孟傅卿第一反應就是江澄被欺負了。
“誰欺負你了?”他斂眸,語氣冷冽三分。
“沒人欺負我,”江澄嘟嘟嘴,“是我把別人……”
“揍了。”
孟傅卿嘴角一抽。
他差點忘了她是跆拳道黑帶了。
她不把別人打成二級殘廢就是好的,她還能讓人給欺負了?
聽孟傅卿這邊不說話,江澄還以為他生氣了,聲音更沒底氣,跟小奶貓似的。
“孟傅卿,你生氣了嗎?警察姐姐說,必須要讓家長來接。你要是不接我,我就得在公安局住一輩子了……”
“你如果生我的氣,先把我接出去再說,反正到時候你隨便罵我,我都不會還口的……”
聽江澄“撒完嬌”,孟傅卿長長地吐了口氣。他撓撓眉心,轉頭開啟會議室的門。
“等著。”
他結束通話電話,對著副總經理招招手,副總經理立刻跑過來。
“怎麼了,孟總?”
孟傅卿無奈地舔舔唇角,“我家小朋友惹事兒了,剩下的會議,你繼續主持,結束後把會議總結髮給我。”
“好的孟總。不過……你有孩子了?”副總經理驚訝地看著孟傅卿,他記得孟傅卿才二十二三歲吧,英年早婚啊?
“不是孩子,”孟傅卿抬手捶捶他的肩膀,語氣裡帶了點寵溺,“但比孩子還要小孩子氣。”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謝塵最先到達公安局。
他一邊大喊著“我妹呢”,一邊往裡闖,辦公室的韓白蕙聽到後悔恨地捂住了眼睛。
“造孽啊……”韓白蕙咧咧嘴,“全公安局都知道他妹妹在這兒了……”
話畢,辦公室的門撲通一聲被推開。
謝塵身穿黑色賽車服,頭盔都沒來得及摘。他三兩步跑到韓白蕙面前,把她從座位上揪起來,前後左右地看。
“表妹,你沒事兒吧?哪個殺千刀的欺負你了?竟然敢把你弄到公安局!別讓我逮著他,要不然我非揍他揍的爹媽都不認識!”
謝塵越說越激動,一旁的女警不露痕跡地扯扯嘴角。好傢伙,有這麼個喊打喊殺的表哥,教出個這樣暴脾氣的表妹……
也算能理解了。
韓白蕙尷尬地推開他,“我沒事兒,是江澄為了幫我,才把人家給揍了。”
謝塵注意到一側認真看戲的江澄,笑嘻嘻地摘下頭盔,隨意撥撥劉海,“原來小美女也在這兒,有人來接你嗎?要不要哥哥把你一塊兒接回去?”
“不用了,我給孟……”
江澄的話還沒出口,辦公室的門又被開啟了。
跟謝塵的暴力破門相差甚遠,孟傅卿推門的動作乾淨又禮貌,還不忘回頭帶上。
女警不由得點點頭。
只不過……有這麼個斯文的家長,怎麼江澄揍人還這麼狠?
孟傅卿的目光只鎖定在江澄身上,絲毫沒察覺歡喜冤家謝塵的存在。
他徑直走到江澄面前,低頭面無表情地看她,“我來了。”
江澄慚愧地笑笑,兩頰一頓紅。
謝塵被無視顯然有些生氣,他拍拍孟傅卿的肩膀,“孟傅卿,你沒看到你塵哥哥也在這兒嗎?為什麼不跟我打招呼?”
孟傅卿頭也沒抬,“有必要嗎?”
謝塵:“???你拽的有點兒過分了啊。”
“有麼?”孟傅卿緩緩扭頭,漆黑的瞳晃動,“可能因人而異。”
“你!”
“好了不要吵了!都進公安局了,還吵來吵去的。家長們在這張紙上籤個字,就可以離開了。”
女警把一張紙推到孟傅卿跟謝塵面前,謝塵馬上籤了。孟傅卿不緊不慢地看向女警,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警察同志,能給我看一下案發當時的監控錄影嗎?”
女警一愣,“倒也不用說是案發這麼嚴重……”她走到電腦前點開錄影,讓開位置給孟傅卿跟謝塵看。
“江小姐不小心撞到了這個穿襯衫的男人,咖啡撒了他一身。這個男人不依不饒,非要江小姐跟韓小姐賠。理論不成要動手,江小姐便捏了他手腕。”
女警在一旁解釋,謝塵瞬間攥起拳頭。
“這傢伙故意的吧,分明是他先動手的!”
女警點頭,“確實是他先動手,不過這件事情,江小姐也有責任。我們警方已經和他協商好,讓江小姐跟韓小姐幫忙清理衣物再奉還,不必索賠了。”
相比於謝塵的衝動行事,孟傅卿顯然遊刃有餘許多。
他推開謝塵,走到桌前瀟灑地簽下名字,轉頭對女警笑笑,“這個人還沒走吧?”
女警應聲,“在隔壁接受教育。”
“知道了,謝謝,”孟傅卿低眸望著江澄,“走吧。”
江澄自知理虧,聽話地起身跟著孟傅卿出去了。
接到韓白蕙的電話時,謝塵還在訓練,沒來得及開車,是隊友載他來的。
看孟傅卿要走,他立馬拉上韓白蕙,“順風車不坐白不坐。”
待他們出了警察局,天大黑了。暮色四合,人影攢動。
四周的小商攤正熱鬧,江澄望著旁邊的臭豆腐店,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她抿抿唇,看孟傅卿走的著急,便收起目光跟他上車。
上車後,孟傅卿悶頭在雜物箱裡翻來翻去,江澄咬咬唇,猶豫再三,“孟傅卿,謝謝你。”
身側的人彷彿沒聽見一般,翻箱倒櫃找到一袋溼巾。他藉著月色拆開,拉過江澄的手認真擦起來。
江澄撞到那個人的時候,手上不小心沾了咖啡漬。黏黏的,還有點發黑。
“有被燙到嗎?”孟傅卿開口問。
江澄微愣,隨即搖頭,“沒有。”其實她都沒發現。
“受委屈了吧。”孟傅卿幫她擦了兩遍,抬眼望她。
“江醫生,想討回公道嗎?”他勾唇,泠泠月色描摹著他輕狂的笑意。
“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