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花園的花都要換,這工作量可不小,把花房裡搬空了不說,還對外採購了不少,一群丫鬟小廝忙活到大半夜才整理完。
管事睜大了眼睛仔細的檢查一番,再沒發現有犯忌諱的花之後,這才滿懷感激的感慨萬分:
“說到底還是侯爺寬仁,知道體諒咱們這些下人。”
新來的小廝摸著已經磕破的額頭,回想到白天侯爺大發雷霆,嘴裡嘀嘀咕咕的嘟囔著:“侯爺寬仁?這……”
管事的一巴掌拍在小廝的後腦勺,沒好氣的訓斥道:
“這什麼這!!
你們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別看今兒就只是一株墨菊,這要是放在二三十年以前,你們幾個從採買到灑掃的都得挨板子。
還是侯爺繼承了爵位,咱們這些下人,才有了現在這麼寬鬆的日子過。
也是侯爺太過仁厚了,慣得你們這群懶貨的骨頭都輕了,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能出差錯。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幹活!”
扇完小廝,又逮著花園裡的所有人都教訓了一頓。
今兒鬧得這一出,說白了都是幹活不仔細,偷懶疏忽了造成的。
不是侯爺發作,也會是侯府的另一位主子,得虧遇上的是侯爺,要不然這園子裡伺候的個個都逃不過一頓板子,再倒黴一點兒的還會丟了性命。
管事的想到三十多年前的日子就心悸。
想當年,他也就是個管花園子的小廝,虧得他夠謹慎夠機靈才活到現在。
這花園裡隔三差五的就要鬧出一樁事,那可真是樁樁件件都是大事,小事都不配提起。
不是今兒這個姨娘在園子裡摔倒了滑了胎;就是明兒哪個受寵的逛著園子,突然就起了滿身的紅疹;再不然就是兩個姨娘偏偏看上了同一盆花,爭風吃醋鬧到老侯爺跟前大家都討不了好……
總之,只要兩位以上的姨娘湊到一塊兒,遲早都要鬧出點事。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花園裡頭也沒有必要都種花的,要不還是多種點樹吧?
樹沒啥看頭,總不會犯忌諱,也不會鬧出事來了。
當然,出事的地方也不止是花園了,只不過花園算是事件高發地段。
那十好幾年裡,人人都整天提心吊膽的,花園子裡的丫鬟小廝換的比花都快。
說來真是慶幸,現在這位侯爺,不像過世的老侯爺一樣愛逛花園。
夫人姨娘們逛園子的次數也減少了,自然也大大的降低了花園裡出事的機率。
別看現在這位侯爺在外頭名聲不好,可真要說起來,他們府裡這些下人的日子比起之前那不是一般的好過。
不就是換一茬花麼,換!
侯爺看著不順眼,那就必須得換。
管事的劉福腳下生風的朝著後院的花圃去了,嘴裡叨叨還個不停:
“對了,之前那盆倒黴催的墨菊去哪兒了?
是誰獻上來的?分到誰手底下管呢?
怎麼花都成那樣兒還擺在這兒呢?
難怪侯爺回生氣,我看了都想削你們一頓!
嗯?去哪兒了?……”
劉福在花圃找了一圈,都沒見到那盆惹了事兒的墨菊。
那盆墨菊雖是難得的珍品,但這菊花犯了忌諱,卻不至於出了事,一天時間都沒到,連屍體都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劉福原本是出於謹慎想著再次檢視一下墨菊,可現在墨菊不見了,他腦海中那根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
侯府換下來的花該怎麼處理都是有章程的。
尤其是這種出了事的花,就算是要丟棄,那也是要收回花圃放上兩天再處理掉的。
至於處理的方式嘛,多種多樣……
畢竟這些換下來的花,拿出去賣多少也能得些銀錢,這些油水算是私底下預設的潛規則。
整個侯府裡,每個職位都有各自的方式。
這些拿不上臺面的事情,他們作為管事的一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
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昔日處理各種狀況的經驗還在,劉福立馬使人去尋了管家,將整個花房的僕從都控制了起來,封了後門,沿著後花園到花圃,開始一間間的搜。
很快,就在後門附近找到了墨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