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已經進入初冬了,屋子裡的菊花依舊盛開,白白黃黃的花朵輕輕搖曳,院中有一棵銀杏樹,金黃的葉子慢慢飄落。上京的美與烏峰不同,眼前的景象正是落英繽紛,只是桑榆的心頭有些凌亂。

邀月閣的正廳裡,七雁姑姑站在廳裡,聽著南雲的說話。七雁姑姑站在一旁說道:“奴婢聽明白了,八鶯姑姑嘴裡說的祖上的規矩,奴婢是知道的,這規矩並不適合王妃,所以奴婢就沒有說過。”桑榆抬頭問道:“八鶯姑姑說的規矩是哪個?”

七雁姑姑說道:“祖上的規矩是這樣的,公主或是郡主若是嫁給大臣的孩子是下嫁,郡主是君,駙馬是臣,夫妻之禮之上有君臣之禮,夫妻是不經常見面的,要郡主下旨才能見面,夫妻之事都要記錄在冊的,每次見駙馬都是要透過掌事的姑姑。這個規矩不適合咱們王府,咱們是親王迎娶郡主,並無君臣關係,應該是不論君臣只講夫妻的,奴婢覺得這規矩不適合王妃,所以之前就沒有講給王妃。”南雲聽著說道:“七雁姑姑是貴妃調教的人,奴婢聽了,覺得姑姑說得沒有錯,王妃並沒有不妥之處。”七雁姑姑接著說:“八鶯姑姑若是說說也是可以的,但若是拿這件事情掛在嘴上,那就是難為王妃了。奴婢和八鶯姑姑吃過幾回酒,她喜歡喝個小酒,八鶯姑姑是伺候過皇上小時候,在宮裡有些位置,喝了酒後就喜歡說在宮裡的事情。”

桑榆沉思一下說道:“既然還是宮裡的老人,還伺候過皇上,一定是最懂禮的,巧豔明日給八鶯姑姑封十兩銀子,必定我能順利拜見皇后,八鶯姑姑也是盡力,這份賞錢還是要給的。以後的日子若是相安無事就在府裡養著,若是……”桑榆沒有說完,只是把茶碗輕輕地蓋上。

陽光的午後,微風習習,多悠閒的日子。桑榆喜歡院裡的銀杏樹,現在是銀杏最美的時候,一把把金色的小扇子在眼前翩翩起舞,飛旋著,桑榆喜歡在樹下看書,聽書,在樹下會讓她想起兒時莊子的快樂,會想起墨韻堂裡在賢妃指導下背書的樣子,還有冬至在樹上學布穀鳥叫。

忽的聽到外面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吵鬧的聲音。

“八鶯姑姑,有事情嗎?王妃在看書,不知姑姑有什麼事情?擾亂王妃看書,王妃會發脾氣的。”一聽就是巧豔在說話。

“老奴是宮人府派來伺候王妃的,看到不合規矩的事情,自然要告訴王妃。”八鶯姑姑邊說邊走進邀月閣。

八鶯姑姑和巧豔看到桑榆在院子裡看書,小翠站在一旁端著茶水,兩人上前行禮。桑榆問道:“姑姑有什麼事情嗎?”把手中的書交給小翠。八鶯姑姑手裡拿著起居冊說道:“老奴打擾王妃休息了,只是心裡有話還是要說出來,壞了規矩可是不行的。”巧豔向桑榆使個眼色,桑榆看到八鶯姑姑手中的起居冊,心中大概明白一些。桑榆並沒有著急,順著八鶯的話問道:“姑姑有話就趕緊說,若是壞了規矩更是不行的。”

八鶯姑姑翻著起居冊說道:“老奴是為了王妃好,王妃看看這起居冊,這幾日王爺都是在邀月閣住下的,您是和親的王妃,身上有皇恩,是金枝玉葉的身份,不同於府裡的側妃和才人。”桑榆已經知道八鶯姑姑說的話,不緊不慢地說:“這起居冊是姑姑專門為我記錄的吧,我和純側妃、月側妃和幾位才人都一樣,都是王爺的嬪妃,都是王爺的女人,要給王爺開枝散葉。”八鶯姑姑聽了有些氣急敗壞說道:“老奴,都是為了王妃的名聲才斗膽說這些話,王妃身受皇恩,時刻要想到自已的和親重任,那些才人討好王爺,王妃要有王妃的款,不是兒女情長,不要讓別人指指點點。”

“指指點點什麼,指點王爺住在邀月閣?指點王爺住在絲廂閣?王府的這些事情不需要別人指指點點。”桑榆說話有些嚴厲。“啪”的一聲桑榆用手中的書敲了一下桌子,八鶯姑姑沒有想到桑榆會頂撞自已,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場面有些尷尬,巧豔急忙打著圓場:“姑姑說的有道理,王妃說的也有道理,姑姑先吃些茶。”說吧端上茶水,一旁的之桃往八鶯姑姑袖口裡塞些碎銀子,八鶯姑姑輕輕晃晃袖口,臉上有些笑容說道:“王妃自然是有道理的,老奴也是說說而已,今後還是請王妃要恪守皇恩,老奴告退。”

八鶯姑姑退出院子後,桑榆端起小翠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只是氣得手有些抖。桑榆說道:“巧豔,八鶯姑姑說的有些道理,王爺總住在我這裡,別人定會指指點點,你去告訴高志,就說我這幾日身上不舒服,讓王爺不要來了。”說完起身,小翠扶著桑榆往屋裡走去。

景宸剛剛回到長樂院,高志走進來,說道:“剛才巧豔過來說王妃這幾日身上不太舒服,這幾日王爺就不用去邀月閣了。”景宸有些疑惑問道:“昨天在邀月閣,看到王妃身體很好,怎麼就突然病了。”高志低聲說道:“小翠過來說八鶯姑姑專門弄了個冊子記錄王妃的生活,有點難為王妃。”景宸說道:“你過去告訴王妃,好好休息,天氣涼了,要注意不要著涼。八鶯姑姑畢竟是皇宮裡的老人,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二夫人哼著小曲,在弄玉軒安排幾個小宮女擺盤,“到廚房催催,看看糖醋魚卷和桃仁雞丁做好了嗎?這兩道菜是王爺最愛吃的。”二夫人讓小宮女下去,自已動手,丹雪說道:“夫人不要忙了,小平子已經去請王爺了,聽說八鶯姑姑在邀月閣裡說了橫話,讓王妃不要兒女情長,王妃氣得摔書。”二夫人一臉得意說道:“八鶯姑姑是宮人府來的人,當初伺候過皇上,自然是見過大場面,不是府裡的奴才,在皇宮學了拿捏的手段,王爺也要給三分的面子,王妃要歇歇了。”小平子進來,說道:“回二夫人,奴才到了長樂院,王爺已經去了元風才人那裡。”“王爺去了元風那裡?”二夫人聽了有些失望。

七雁姑姑和八鶯姑姑在小院裡喝酒 ,兩位姑姑都是有面子的人,七雁是王妃的陪嫁姑姑,八鶯是宮人府派來的姑姑,在小院裡住正房,兩旁的廂房住著一些小宮女,兩位姑姑在院子裡吃酒,小宮女桂兒、綠真伺候著。八鶯姑姑是個愛喝上幾口,但酒量卻不大的,七雁姑姑來自草原,喝酒就是家常便飯。兩位姑姑推杯換盞,相談甚歡。八鶯姑姑帶著酒氣說道:“我年長你兩歲,稱個大,叫你妹妹,姐姐我從小就進宮了一直伺候皇上,後來就到宮人府,也是宮人府的老人,老妹妹若是有什麼難事,可以找我,在上京城我還是有些面子的。”七雁姑姑給八鶯姑姑倒上酒,笑著說道:“妹妹是從草原來,哪裡見過這樣的富貴,好多事情是要請教老姐姐的,烏峰城是個小地方,沒有見過什麼世面,教了一輩子規矩,到了上京竟然不懂規矩了,今後都聽老姐姐指教。”

七雁姑姑問道:“妹妹有一件事情還是要向老姐姐請教,我覺得不合規矩,今天要向姐姐討教一下。”八鶯聽到七雁滿嘴的溢美之辭,自已已經飄到天上,醉醺醺地說:“有事情就說,要說規矩,在這上京城我是最懂的。”

七雁姑姑又把八鶯姑姑的酒倒滿說道:“王妃的陪嫁宮女巧豔要嫁給侍衛扎那,本是兩個奴才的婚事,可是王妃要大辦,聽說要吹吹打打,擺上十桌的酒席,讓府裡的奴才都去吃酒,還給巧豔置辦陪嫁,不知這事,您老知道嗎?”八鶯姑姑用筷子敲了桌子一下說道:“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真真的不合規矩的,奴才的婚事這樣大的陣仗,破了祖上留下的規矩,奴才的婚事就是主子的一句話,主子賞上一杯酒,一頓飯就行了,哪有大辦的道理。不瞞老妹妹,咱們王妃的做派好多都是不合規矩的,王妃是金枝玉葉,和那些才人不同,要有大家的風範,整天的和王爺見面,還和王爺出去騎馬,讓外人知道都要笑話王妃的。”說完八鶯姑姑喝下杯中酒,七雁姑姑又將八鶯姑姑的酒滿上說道:“我也是覺得王妃這樣做不妥當,可是不敢去說,畢竟我是王妃帶來的人。您不一樣是宮人府派來的人,是皇上身邊的人,就算王爺面前也要給您三分面子,您得空和王妃說說,不要讓外人笑話咱們王妃。”

八鶯姑姑聽到七雁姑姑這樣說,滿臉得意說道:“我是老人,不說在宮人府,就是在皇宮也是有些面子的,當初在皇宮,我伺候小皇帝,那時還是太子,很是頑皮,總是在宮裡跑。有一次跑得急,摔倒了,腿上摔傷了,出了血,當天不是我的班,當班的太監和宮女都受罰了,太子腿上的傷就像一條蜈蚣,醜死了,現在做了皇帝腿上的傷疤也還有。”說完放下酒杯,自已哈哈大笑起來。

七雁姑姑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潑向八鶯姑姑的臉上大聲地說道:“我是不懂上京城的規矩,可是我知道皇上的龍體可不是奴才議論的,你個老混蛋喝幾口黃湯就在這裡胡噴,天天講規矩,其實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你是最沒有規矩的。”八鶯姑姑哪裡聽過這樣的謾罵,也將手裡的酒潑向七雁姑姑的臉上,酒杯和盤子相互撞擊,一下子兩個老婆子在小院裡扭打起來。

弄玉軒裡二夫人已經準備休息了,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音。之桃帶著七雁姑姑和八鶯姑姑進來,後面跟著桂兒和綠真。之桃行禮說道:“給純側妃請安,兩位姑姑一起吃酒,不想吵了起來,王妃說七雁姑姑是自已帶來的,我們王妃來處理不合適,所以帶來請純側妃秉公辦理。”之桃說完退到後面。純妃看到渾身狼狽的兩位姑姑,都帶著一身酒氣。

二夫人問道:“兩位姑姑都是老人,平時都是管別人的,是最講規矩的,怎的,自已卻壞了規矩,桂兒、綠真,你們兩個就在一旁伺候著,兩位姑姑是怎樣吵起來的,要實話實說。”桂兒說道:“奴婢在一旁伺候,前面的話沒有聽清楚,只是後來兩位姑姑的聲音越來越大,奴婢聽到八鶯姑姑說皇上的腿上有傷疤,像一條蜈蚣,後來七雁姑姑就和八鶯姑姑吵起來了。”綠真平時就受了八鶯姑姑的氣,今日終於有機會報復了,也是隨聲說:“奴婢也聽到八鶯姑姑說皇上的事情,說皇上身上有傷疤,樣子醜。”

二夫人臉上帶著慍色,聲音不大,但卻很有力量:“八鶯姑姑,您是宮裡的老人,應該知道奴才是不能議論主子的規矩,您居然拿皇上龍體調笑,這是大不敬之罪啊,您看要怎樣治罪啊?”八鶯姑姑的酒已經醒了,知道自已酒後食言,腦袋如同雞啄碎米一樣,嘴裡全是求饒的話。

二夫人知道八鶯姑姑妄議皇上,妄議皇上的龍體是大罪,王府的宮人都看到了,自已是蓋不住的,坐下說道:“姑姑放心,您是老人,我還是要給您幾分顏面的,不會責罰您的,也不會扣您的月銀,您到賬房可以多領兩個月的月銀,之後就回宮人府吧,我會告訴宮人府,王妃入宮的規矩都學完了,姑姑就不用留下了,這樣您也有體面。至於七雁姑姑就扣兩個月的月錢吧。”

八鶯姑姑哭著說:“二夫人,您就饒了老奴吧,回了宮人府,老奴哪裡還有臉面啊!”二夫人沒有看八鶯姑姑向丹雪使個眼色,丹雪叫了幾個太監把八鶯姑姑拖出弄玉軒。之桃也跟了出去,之桃對八鶯姑姑說:“姑姑真是說錯話了,這王府裡哪裡有什麼夫人,只有王妃、純側妃、月側妃,這三妃都是皇帝冊封的,剩下是幾位才人,哪裡有夫人,您說錯話,難怪純側妃要責罰您。”屋裡的純側妃聽出之桃的話裡有話,純側妃正要發火,一旁的丹雪輕輕的咳嗽一聲。

八鶯姑姑一路上哭嚎,惹得小宮女們駐足觀看,八鶯姑姑平時在府裡指點這個,教訓那個,總是別人沒有規矩,今日這個下場,宮女和太監都是暗自叫好。八鶯姑姑走後,純側妃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說道:“為什麼要攔著我,我是側妃難道還要怕一個宮女?”丹雪端上養心茶說道:“今日您沒看出來,七雁姑姑和王妃演了出雙簧,借您的手把八鶯姑姑打發了。之桃那些話在道理上,你沒感覺到王妃身邊的人都已經不叫郡主,改叫王妃了。”丹雪頓頓又說道,“王妃是要立規矩了,咱們還是避避風頭吧。”

純側妃責罵宮女,把桌上的杯子摔到地上,舒蘭在一旁收拾,一邊勸著純側妃:“主子,不要動氣,小心自已的身子,咱們還是小點聲,不要讓外人聽到,八鶯姑姑走了,外面的人都很高興,您生氣若是讓外人知道,豈不是趁了別人的心意。”純側妃坐下來嘴裡叨唸著:“走著瞧,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桑榆在邀月閣裡準備好酒菜,景宸下朝後來到邀月閣。景宸已經知道八鶯姑姑的事情,看到桑榆已經擺好酒席說道:“王妃的心情不錯,桌上的飯菜都是我愛吃的。”桑榆看了景宸一眼,說道:“王爺這幾日總是忙於公務,不知道我被一隻老斑鳩吵得寢食難安,不過今日已經把那隻吵鬧的老斑鳩趕走了,耳邊清淨了,心情自然好了,老斑鳩走了,王府都清淨了,王爺應該感謝我啊!”景宸笑道:“王妃睿智,想什麼要什麼。”

桑榆說道:“七雁姑姑是我帶來的人,也犯錯了,我已經懲戒她了,想讓七雁姑姑管理新來王府的宮女和太監,讓七雁也跟著再學學規矩,免得今後再犯錯,王爺覺得行嗎?”景宸對高志說:“告訴張玉,就讓七雁姑姑調教新入府的宮女和太監。”桑榆拉著景宸坐到桌前,說道:“多謝王爺,一隻老喜鵲也飛走了,從此可以安心睡覺了。”說完桑榆和景宸會心地笑了。

邀月閣裡桑榆整理梳妝的釵環,桑榆拉著巧豔一起坐在榻上,巧豔有些吃驚說道:“王妃,這裡不是草原,奴婢不能和王妃一起坐在榻上。”桑榆將巧豔拉住摁住肩膀讓巧豔坐下說道:“八鶯姑姑天天講規矩,現在被規矩趕回去了,可是八鶯姑姑有個規矩講得對,我將你指給扎那,可是這裡不是烏峰城,我不能給你向南雲一樣的婚禮,婚事要簡單辦,不過你的嫁妝和南雲是一樣的。”說完桑榆把一個盒子放到巧豔的手中,開啟盒子說:“這裡有一份房契,我在王府附近給你買了一個小院,每日你來王府也方便,還有在城外給你置辦一些田地,這樣你們夫妻手頭也能寬裕些,還有一些首飾頭面……”巧豔沒有等桑榆說完話已經跪在桑榆的面前,眼含淚水說道:“王妃,奴婢哪裡受得了這份恩情,能有自已的院子,自已的田產,奴婢和扎那這輩子都換不起主子的恩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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