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7

楚之衡看了看跟在身後無動於衷的程卓，在心裡心如死灰地默唸了三遍大悲咒，然後推開了餐廳的門。

嘈雜的聲音剎那間充斥了他的耳朵，又在一瞬間歸於寧靜。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一同看向了站在前方的楚之衡。

隨著猜疑的目光，一同進入兩人耳朵的是不滿的嘀咕聲：

“太不懂規矩了，遲到這麼久。”

“就是就是，估計心裡肯定有鬼……”

“咳咳，”坐在主座的刀疤臉率先清了清嗓子，他明顯是這群人的領導：“入座吧，可以叫我梁哥。”

看來，這個刀疤臉就是他們先前在樓梯間，偷聽到的那個叫“梁哥”的領隊了。

說來也怪，梁哥的話分明是衝著楚之衡說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程卓。主導的氣息一下子釋放出來，連外人都能感受到明顯的不對勁。

楚之衡暗戳了一下程卓，低聲奇怪地問道：“你得罪過他？”

程卓沒回答，只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梁哥，好久不見。”

本就沒多少人的餐廳裡，兩個人的對話便顯得格外清晰。稀碎的議論聲音又漸漸地響起，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質疑。

氣氛被越壓越低。

最後是程卓先輕輕地笑了：“先前在談什麼？繼續啊。”

大夥兒一下子回神，一個看起來是這裡第二領導人的男人，發出了一種尖細而陰柔的聲音：

“算啦——也沒遲到多久，繼續剛才的自我介紹吧，你們可以叫我張航，十八個小時。”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得意洋洋。

同樣是拖長了調調，程卓的聲音卻比張航悅耳多了。楚之衡在空閒之餘忍不住這樣想道。

他身邊的姑娘站了起來，簡短而高傲地說了一聲：“我叫林司司，二十一個小時。”

林司司一開口，楚之衡就意識到，這就是先前那個有著攻擊型技能的女生。

下一個就是那個楚之衡剛進副本時見到的男生，他畏畏縮縮地含糊著低聲開口：“我……我是陳楊，二，二十三個小時。”他的語氣聽起來快哭了。

楚之衡依舊在耐心地等著下一個人的發言，可是逐漸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這才意識到，所有人已經介紹完畢，輪到他了。

楚之衡努力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大家可以叫我小楚，我二十個小時。”

說話時，他分明感受到背後程卓揶揄而打量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看個不停。

看個屁啊！！！！！

程卓收回了目光，很快介面：“我是他的小弟，叫小衡，也是二十個小時。”

楚之衡：“？？？”

梁哥：“？？？”

梁哥的臉色像吃了屎一般，倒也沒拆穿程卓，只是嚥了咽口水：“現在我給新人分析一下規則。一般來說，情景概要裡的提示都是重點……”

程卓聽到“一般來說”這四個字，就開始不耐煩地打哈欠了。

楚之衡警醒地瞪了他一眼，卻得到了程卓的輕聲答覆：“梁哥這人也就領導力還不錯，但思維能力……”

程卓頓了頓：“……思維能力不怎麼樣，幾乎說的都是廢話。這時候我們就該養精蓄銳，方便等一下的單獨行動。”

聽完了張航陰柔的調子，此刻聽程卓低啞的聲音，卻感覺意外的好聽。楚之衡被自己這個想法噁心地搖了搖頭，連忙把一瞬間冒出來的念頭給抖了出去。

程卓看著突然開始晃頭的楚之衡：“……”

“噗，”他扭頭髮出了一聲含糊的笑聲，又趕在楚之衡徹底黑臉前，正了正臉色。

“這次的副本有兩個陣營，而題幹里正好給了兩個提示，所以……”

楚之衡一點就通，他一抬頭，剛想介面說下去，就對上了梁哥四處張望的視線。

梁哥本就沒什麼好聊的，正愁沒人幫他扯犢子呢。他一看來了機會，就立馬提起了精神，佯裝嚴厲地喝了一聲：“私底下說什麼呢？晨間聚會上是要資訊共享的不知道嗎！”

坐在一旁的張航，與他一唱一和，不鹹不淡地拉長嗓子，扮起了好人：“聽到梁哥的話了嗎——還不快快說出你們的發現？”

楚之衡皺了皺眉頭，看向程卓。

程卓像是故意一般，用了一種不高不低，卻正好能讓梁哥聽得很清楚的聲音，為楚之衡解釋：

“一些傷風敗俗的規矩罷了。有些人害怕自己實力不夠，於是就規定了，每當進入一個新的副本，在第一個正午前，要到整個副本最大的休息處集合，分享所有已知資訊。直到晨會結束，這才能開始自己真正的分組，而在此之前，資訊必須共享。嗤。”

不知是不是錯覺，楚之衡在末尾好像聽到了一聲冷笑。

說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針對梁哥，程卓特意朝著梁哥的方向，降貴紆尊地地笑了下。

……雖然，在梁哥的眼裡，這個笑容更偏向於挑釁。

梁哥的臉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在這個副本里還有那麼多新人的情況下。他怒極反笑，指向了看起來較為低調的楚之衡：“你叫小楚對吧？就你，講講你的發現。”

“噢……”楚之衡像是遲疑般地望了梁哥一眼，慢吞吞地開口了：

“題幹裡說這個副本一共10個人，所以肯定是5人一隊了。題幹又說，傀儡每到晚上就會褪下人皮，我覺得只要晚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不就能輕鬆組隊了？而且在摸清楚提幹前，誰也不知道怎麼消滅另一隊，所以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梁哥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

張航此刻卻沒有及時附和，轉過頭去，嘴裡惡狠狠地朝著楚之衡嘀咕了一句：“天真！”

楚之衡一怔，隨即就被程卓又戳了戳：

“你剛才表情怎麼這麼呆滯，你該不會真的只有這點想法吧？”

“……”楚之衡沉默了一下，朝天翻了個白眼：“沒有，我只是覺得他真的像個傻子。”他悄聲回答。

程卓沒忍住，再次直接笑了出來，笑得把剛挽回點顏面的梁哥都驚動了，梁哥自然而然地以為程卓又在笑他——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滾！”

在一聲飽含憋屈的低吼後，“小楚”和“小衡”成功地被趕出了晨會的大門。

程卓摸摸鼻子，把衣服又裹牢了些，剛準備對自己的行為作出敷衍的解釋時，就被楚之衡打斷了。

“雖然結局有點慘，但是懟人確實令人心情愉悅。既然我們提前獲得了人生自由，那更要好好利用時間了。”

楚之衡出人意料地吹了個口哨，並沒有半分的沮喪。

……直到這時，

程卓才真正地意識到——

——楚之衡是掌管時間牢獄的監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