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終於醒了。”

是頌芝帶著哽咽的聲音。

華貴妃費力地睜開雙眼,眼前卻漆黑一片。

“好累啊!本宮這是怎麼了?”

華貴妃只覺眼皮異常地沉重,只想睡去,從此不願再醒來。

“娘娘,您吐了血暈厥過去了。”

“天黑了嗎?為何不點上燭火?”

半晌,頌芝沒有應答。

頌芝絕望地望著滿室的紅燭,淚水潸然而落。

“頌芝,那日本宮賞小印子的毒酒,你都看到了吧?呵呵,本宮就是如此冷血,所以今日既盲,你又有什麼可悲傷的?”

翊坤宮的蠟燭都是新增了香精的,點燃後帶著香氣。

華貴妃瞬間便明白了,自己毒發入腦,雙目已盲。

“奴婢是娘娘的家生奴才,自幼侍候娘娘……”

頌芝不敢出聲的哭,話哽在喉嚨中。

“頌芝,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了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在家裡的日子可是真好啊!”

“嗯,娘娘,大將軍最疼您的。”

“十年了,我侍奉在皇上身邊十年了,開始是和王府裡的福晉們鬥,然後是和六宮的嬪妃們爭寵,細想起來竟無一日是自由的高興的,猶如鏡花雪月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娘娘,快別說了,閉上眼睛歇歇吧。”

頌芝到底哭了起來。

“頌芝,你又哭什麼呢?出了什麼事?”

頌芝終於忍不住說了實情。

“娘娘,養心殿那邊今天遞過來了訊息,果親王已經出發西北多日了,皇上貶了大將軍的職,削了爵位,連年富,年興兩位小爺都被牽連到了。”

“哼哼,我早料到了,皇上生性多疑,好猜忌,又薄情,哥哥功高震主,他是不會放過哥哥的。”

“所以娘娘才在每日送去養心殿的吃食中下了毒,與皇上共食。”

“如若我不與他同食,依皇上的個性,會在此時用我送去的東西嗎?”

“那邊的訊息還說,皇上在延禧宮醉酒後暈厥了。”

華貴妃此時臉現笑意。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顫動著,終於爆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

只是那聲音如夜梟般尖銳刺耳,又好似乾澀的砂紙磨擦,極為難聽。

那是一種從心底升起的瘋狂,快意!

“愛了一生啊!我年世蘭愛了他一生,終究是錯付了。”

此時,內室門開,安陵容入。

“娘娘此話錯矣!”

頌芝慌忙起身,伸出手護住華貴妃。

“頌芝讓開,扶本宮坐起來。”

華貴妃掙命地起身,頌芝用軟枕給她倚好,才勉強坐住了。

華貴妃雙眼直直地盯著來人說話的方向,其實她不知道安陵容已經走到了床榻邊上。

“你來幹什麼?是來宣讀聖旨,廢了本宮的貴妃,褫奪封號,再廢協理六宮之權?哈哈哈,本宮命已休矣,什麼都不在意了。”

華貴妃大笑不止,甚是暢快!

“不是的,嬪妾只是來告訴您,皇上中毒很深,章彌試用了各種解毒方子,皆無良策。”

“哦?月嬪是來向本宮討問,所下為何毒吧?你以為本宮會說嗎?哥哥絕不會受辱,一定會與本宮共赴黃泉,至於年氏一族,威脅不到本宮了,殺頭髮配那是他們的命。”

安陵容走近,頌芝雖然怕,但還是寸步不讓。

“娘娘,您的侍婢倒是忠心。”

“月嬪娘娘,請您退後,奴婢待娘娘離去,自會追隨地下,生死相伴。”

華貴妃已盲的雙眼,還是落下淚來,摸索著抓住頌芝冰涼的手。

“娘娘心中可是恨極了皇上?”

“那歡宜香害了本宮一生,為何不恨?”

安陵容嘆氣道。

“果親王攜聖旨離開京城之時,嬪妾問過皇上一句話,如何處置華貴妃呢?”

華貴妃面上波瀾不驚,顯得全不在意。

“皇上言道,翊坤宮一切舊制不變,所有衣食依然按照以往的供給。”

安陵容觀其神色,見華貴妃的眼睫快速地眨動著,仍是一言不發。

“皇上那日與嬪妾講了許多與娘娘的往事,說華貴妃是漢軍旗的翹楚,莫說是漢軍旗,就是滿蒙八旗都放在一塊,都不及世蘭鳳儀萬千。”

“她的性子熾熱明豔,像一朵熱烈的芍藥,豔麗嫵媚,熱情灑脫,不被繁文縟節束縛,朕曾與她一起縱馬馳騁,十分快意。”

華貴妃驀地閉上了雙眼,良久才道。

“月嬪竟是錯了,皇上愛過的人只有純元皇后。”

安陵容長長地嘆了口氣。

“娘娘平日裡是聰明,可是嬪妾得說上一句,娘娘是被醋意蒙了心,真真不懂得皇上。”

“純元皇后死在皇上最愛她的時候,後宮的眾姐妹,也就成了純元皇后的替身。”

“你是何意?本宮聽不明白。”

“敬妃的性子像純元,莞嬪的容貌像純元,而嬪妾的歌喉像純元,那麼娘娘身上有什麼地方像純元皇后呢?”

“本宮是年世蘭,怎會與她相像?”

“是了,娘娘還不明白嗎?皇上喜歡其他人都有純元皇后的影子,只有對娘娘從始至終愛得是娘娘本身。”

“這十年中,皇上對您的寵愛可不是假的,您犯了什麼錯,皇上都不與您真動氣。”

華貴妃終於是痛哭失聲。

“只是可惜,您當初愛上的那個少年郎,變成了擁有至高權力的帝王,這十年之中,娘娘細想,給了您萬般榮寵的是皇上,深陷進去的也不只有您。”

華貴妃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忽然自軟枕下摸索出一張信箋,輕輕地擲在地下。

“借問江潮與海水,何似君情與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華貴妃喃喃地念道,淚如雨下。

頌芝轉身去拿帕子想為其拭淚,安陵容撿起藥方正在快速瀏覽。

只聽“砰”的一聲,華貴妃用盡全力,把頭撞向硬木床柱,頃刻香消玉殞。

…………

“章太醫,本宮拿到藥方了,是五石散。”

章彌立即接過去,趕緊對症開藥單,熬製湯藥為皇上解毒。

所幸皇上每日都是略用一點,又加上身子強健,幾服對症解藥喝下,症狀立減。

夜裡,安陵容坐在養心殿外的石階上。

她抬起頭,似有一顆流星劃過,安陵容忽然發現自己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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