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很快晃過去,太陽高懸,今天的活動結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老賀收完東西直接回了家。

馮歷辰將手上的宣傳冊放回箱子裡,對周其妙道:“我送爺爺回家去。”又語帶遺憾道:“抱歉啊,今天答應了陪爺爺吃飯,改天我請你吧。”

“午飯的事兒斯羽已經給搞定了,回辦公室就能吃上,下午2點還得開會呢。”

馮爺爺還和一個大爺聊得正歡,也不知道啥時候聽到他們的對話,隔著幾人喊他:“不著急,你收拾完咱再回。”

“你爺爺耳朵好靈啊。”

“黃阿姨來了。”馮歷辰提醒道。

黃阿姨提著一個袋子從另一棟樓走過來,拉著周其妙就把袋子往她手上塞:“姑娘,謝謝你啊,還有警察同志。要不是你們今天講到這事兒,我還不知道要丟多少錢。”

黃阿姨從袋子裡拿出桃子,就往兩位警察手中塞:“同志啊,謝謝你啊,吃點桃子,我早上在早市買的,可甜了。”

張警官推辭不過,將桃子握在手上,又千叮嚀萬囑咐了幾句,才算放了心。

“阿姨,他們說的這不好那不好別放在心上,那些都是故意說那麼嚴重的。”周其妙想起來黃阿姨的擔憂,老年人最怕這種PUA,自已命不好還能認,禍及兒女是她們最不能接受的。

馮歷辰只是以為阿姨覺得自已被騙會心情不好,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覺著她挺會設身處地為黃阿姨著想:“阿姨,您兒子和我們都是同事,工作順利又孝順,您有福著呢。”

在場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和許願般各個都送上一句吉祥話,還有推薦調理的中醫館,推薦哪個廟裡求子觀音最靈,眼看著黃阿姨面色緩和過來。

周其妙將袋子裡的桃子分給在場的幾位工作人員,自已拿了一個毫不客氣地吃起來。

“還真餓了,你也吃一個。”她嘴裡叼著桃子,給馮歷辰撿了一個,像捧著真心般捧到他手中。“黃阿姨的真心。”

馮歷辰咔嚓咬了一口,桃子是脆的,咬開后里面泛出紅色,他意有所指問她:“是不是覺得特別甜?”

“呵呵呵……”周其妙毫不掩飾地笑起來,“你是說桃子嗎?”

“不然呢?”馮歷辰笑她。

“甜!”她啃著桃子都止不住地笑,眉眼彎彎的,有一種甜蜜的滿足感。

好像是她來這個部門這麼久以來頭一次生出成就感。她的工作瑣碎囉嗦,有時經常伴著爭執和不愉悅,但只要有那麼一兩件好事,她便覺得是有意義的。

他們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她生活中那些溫馨友愛的重要組成。那些點滴的善意和溫情,讓她對於工作的態度也漸漸有了溫度。

周其妙挑了個軟一些的桃子拿給馮爺爺,一邊催馮歷辰:“你趕快帶爺爺回去吃飯,咱們回頭再聚。”

馮歷辰扶著爺爺,背影一高一低,馮歷辰側頭彎著背聽爺爺說話,爺爺爽朗的笑起來。

這就是同堂的樂趣,是每個老年人的終極夢想,兒孫繞膝,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她想起了自已的奶奶。

爺爺走得早,奶奶還健在,今年八十二歲,是個特別愛美的老太太。最近有段日子沒見過她了,週末得去看看她。

“呀,我想起來了。”她正收著東西,就聽見田絮突然一驚一乍,將她嚇一跳。

“想起什麼這麼激動?”

“我就說剛才那個人特別眼熟,他有次來辦公室我見過,好像是來拿你的包。”

“你記性還怪好的嘞。”

“那是,長的帥的當然能記住。”

“哈,你對他評價還挺高啊。”

“其妙姐,成熟男人才更有魅力。”上週白健來過辦公室後,田絮便對她改了稱呼。

“你有男朋友嗎?”周其妙好像都沒問過田絮的私事。

“談過幾個,都分了。”田絮突然像只雞般挪動脖子轉頭看她,“你該不會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吧。”

“啊?哈哈哈,那倒沒有。”周其妙猝不及防,這姑娘的心情她太理解了,估計也是被人介紹怕了。

田絮露出了又雞賊又欣慰的表情:“那便可以愉快地聊天了。”

“現在小姑娘怎麼不願意談戀愛呢?”周其妙發現有這麼些想法的女孩還挺多。

“沒意思啊,還浪費時間精力。而且,其妙姐,你都不知道,現在這些小男生也特別作,得捧著哄著,誰有那功夫。”田絮撇撇嘴,大約想到了她的前男友槽點集合。

周其妙笑得合不攏嘴,田絮說話簡直太逗了,但是呢,說得特別對。

男人實在是個太需要別人提供情緒價值的生物,好像自已一個人無法完成生活、情緒各方面的合成。

也不知道以進化論為基礎,社會再發展下去,這樣的生物會不會有大程序的淘汰更新。

她可是不能和小姑娘繼續這個話題,不然被她帶偏了可不得了。

馬路上有急救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卻沒有再走遠,持續清晰起來。周其妙看向大門口,就看見閃著燈的救護車進了家屬院大門,在2號樓門前停下來。

車後廂門一開啟,兩個醫生跳下車,手腳麻利地拉下擔架和急救箱,往樓內跑去。

周其妙和田絮誰都沒吭聲,繼續收拾東西。院子裡陸陸續續站了幾個人,在2號樓門口好奇地張望。

“這誰家叫的救護車?”

“不知道哇。”

十幾分鍾後,樓道里響起嘈雜的聲音,急救人員推著擔架從無障礙通道走下來,迅速將擔架推上了車。

擔架上躺著一個男人,身後跟著一位阿姨,穿著睡衣就跑了下來,很顯然沒顧上換衣服。

“是老雷啊。”樓下有人認得,大家交頭接耳起來,“老雷看著身體挺好啊,這是咋了。”

“心梗。”

“哎呦,更生這回危險很。”

雷更生?周其妙立即想起來這位老雷是哪位,是公司的模範帶頭人。她曾經看過這位老同志在職期間的先進材料,還跟馮歷辰吐槽過以前歌頌一個人最善用的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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