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星提著燈籠,親自到前院去提熱水。她不好意思再勞煩別人,只能自己動手。

忙了這麼半天,早累了。只想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

秋天夜裡愛起霧,夜越深霧就越濃。燈籠光照不遠,只能勉強看清巴掌大的地方。霧氣凝聚在一起,似白色的浪花圍著橘黃色的光繚繞不去。

曲落星仔細看著地上,斂著腳走的並不快。

過了月牙門,老遠看到廊下掛著的燈籠,在霧色中閃著迷濛的光。空氣中是沁人心脾的冷冽,院子裡的寂靜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而她還要挨個去看,哪間屋子裡燒著熱水。心裡懊惱,來之前怎麼就忘了問一問?

眯起眼睛透過漂浮的霧浪看向幾間屋子。

前面不遠處,一道朦朧的人影讓她悚然一驚。大半夜的,誰沒事站在這裡?也不怕嚇死人。

不過也說不準是不是個人。

曲落星連連後退幾步,這樣的情景,配上白濛濛的霧,著實有點讓人瘮得慌。

她以前一個人進山挖藥,大白天也會遇到跑霧。一大片一大片,跟著人走,能把人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她卻一點也不怕。

好像進了宮之後,膽子也變小了。

正猶豫著是轉身跑還是上前一探究竟。人影朝著她徐徐而來,行走間衣袂翻飛,身形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那高大的身量,一看就是個男子。淨安堂除了寶總管,都是老弱病儒。

這人……可以確定不是淨安堂的人。

她緊緊盯著人影,等他站定,身後漫天白霧也隨之落定,歸於平靜。他的容貌看不太清楚,隨風而動的衣衫亂人眼。

好奇心促使下,曲落星強自鎮定,將手裡的燈籠高高提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像早上破雲而出的朝陽,滿是崢嶸之氣。

再往下,等看清面容,她握著燈籠的手緊了緊。

皇上?

皇上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

肯定是眼花了。

閉上眼使勁晃了晃頭,再睜開。這回看清楚了,眼沒花。

她垂下頭,不敢再直視龍顏,雙腿一曲正要跪下。

皇帝攏著眉峰,道:“別跪了。”

曲落星一時收不住,順勢蹲了個安。大晚上的也不知該不該說請安,便只說了句,“皇上吉祥。”

好話不折本,只要舌頭打個滾。

皇帝不言聲,見她中規中矩站著,臉上平靜似水。心裡那個氣啊!

她被罰到淨安堂來,大抵是因為什麼,皇帝心裡明鏡似的。

他這兩日的反常別人或許察覺不到,卻逃不過太后的火眼金睛。太后自然是巴不得,甚至樂見其成。可惜千算萬算,棋子沒養熟。

一想到這,胸口又湧上一股氣來。她寧願受罰,也不願到自己身邊去。

虧得他抓心抓肝睡不著,心裡總覺得缺了一塊。最後鬼使神差,不顧龐德海的勸阻,第一次踏足了這個宮人口中不祥的地方。

來的路上就想,等她水深火熱,撐不下去的時候。自己就趁機把她撈出去,這樣她就會感激,慢慢就會生出好感了。

想的挺美好的,現實總不遂人意。

人家非但不自苦,還把這裡當成了她會診地兒,顯擺起醫術來了。救人時那勁口,把自己當成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看來她是向日葵轉世,不管多惡劣的環境,也能向陽而生。

曲落星半晌不聞皇上開口,想了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皇上怎麼來了?”

皇帝一聽心裡又愁苦起來,心裡腹誹,這丫頭當著朕也敢玩心眼子,裝起傻來了。自己什麼心思,太后肯定已經說過了。

真會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般不受抬舉,就該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自己反而清淨了。

只要願意,什麼樣的女人他得不到?她充其量就是棵玫瑰花,因為帶著刺,扎手,不好採摘,才讓他覺得稀罕。

他打小就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心裡有很強的征服欲。御極之後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想幹什麼,只要打定了主意,從來都是當機立斷,絕不會優柔寡斷。

為了一個女人,獨自悶在心裡油鍋裡煎熬似的,不值當。

皇帝腦袋裡思一千想一萬,恨不得立刻解脫。

可他的心和腦袋不在一處,意見也就沒法達成共識。

皇帝心裡的悲苦無處訴說,身為天子,看上個女的,還為她亂了方寸。

他多想不管不顧,直接下道諭,先給她晉個位份。等她慢慢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可他要顧忌著阿土的臉面。兒子前腳拒婚,老子後腳就把人收了,傳出去成什麼了?更何況賜婚還是他主動提起,還當著不少人的面。

進一步,他沒資格。

但凡那丫頭對自己有點意思,但凡有那麼一點點。他也可以全然不顧,把臉面豁出去了,被人罵老不羞也不在意。

糟心的是,她沒心。

可是退一步,他又捨不得。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自然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

得知她救了阿土,雖沒見著人,心裡早對她懷了感激。要不是她,就再也見不到阿土了。

後來曲懷庭又講起當年她的娘救人的故事,本該是一段佳話,最後的結局令他唏噓不已。

桂林中驀然回眸,將他內心深處塵封的地方驚醒。

那雙眼睛,和母妃的那樣像。每次腦海中浮現一次,就想看多一次。

曲落星眼皮子都打起架來了,腦袋轉了半天,又擠出一句,“皇上來找寶總管?”

皇帝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他到這兒來找個太監?

心裡無比怨懟,她這是成心想把他給氣死。

嘴角一扯,眼神突然像獵人盯著獵物,“朕看你在這兒過得挺好。”

曲落星道:“回皇上,奴才覺得只要心界兒寬闊,不管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奴才兩個字讓皇帝蹙起了眉頭,“以後不要自稱奴才。你本就是曲丞相之女,不要自貶身份。”

曲落星沒想到皇上會在意這個。在寧康宮時大家看在太后的面上,高看她一些。如今被髮落到這裡,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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