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將人帶到,任務完成,功成身退。

寶山嘟囔道:“大晚上的困死了,被這麼一吵,怕是又不得好眠了。”

說完一閃身從門縫裡進去了,曲落星唯恐那道門縫合上,趕緊跟了進去。

過了那道門,再回頭看了看外面無邊的夜色。自己以後的日子,只怕也是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黑暗。她只能等,等到所有人漸漸淡忘了她的存在,就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

“吱呀”一聲響,門緩緩合攏。清爽的空氣瞬間被隔斷,只餘漫天不潔的氣味。

曲落星捂住口鼻,這種死氣沉沉的味道,她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

寶山顯然早料到了,“姑娘剛來肯定不習慣,等多待幾天適應了就好了。”

曲落星想起他剛剛抱怨被擾了休息,便道:“勞煩寶總管給我指個落腳的地方,您也好早些歇息。”

寶山下巴朝身後一努嘴,“別看咱們這犄角旮旯小,但五臟俱全。來,我一一給你介紹介紹。”

說著拿手一指,“這四間房各有用途,白日裡做飯吃飯熬藥消遣全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曲落星還真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

跟著寶山穿過走廊,過了一道月牙門,裡面豁然開朗。

寶山手一揮,“這裡總共八間房,東邊四間我住一間,還有小朗子。西邊翠兒和高嬤嬤各佔一間,剩餘兩間姑娘看看覺得哪個合意,任選。”

曲落星一邊聽一邊隨意環顧四周,廊下掛著兩個燈籠,藉著昏黃的光,倒也能看個大概輪廓。

八間房東西各四間,院子裡寬敞,除了幾棵一人高的樹,東邊角落一座亭子外,再無他物。

寶山話落,曲落星心想這人真有趣。說別人是“佔”了房間,到他自己就是“住”了。想起在鄉下的時候,到了吃飯的點,鄰里之間總會互相打趣,“我家都開始吃飯了,你家咋還不脹食?”

說自己永遠都是用文雅的詞,說別人就用俗不可耐或帶點褒義的詞。

為了不耽誤人家歇息,曲落星道:“我住哪間都行。”

原以為他會去房裡休息,誰想他只輕微頷首,又往前走了一段,手往前又是一指,“過了這道院牆,便是病人們住的地方了。這個時候已經落了鎖,就不帶姑娘進去看了。”

燈光照不了那麼遠,曲落星只能憑眼力去看。才發現寶山所指處有一道緊閉的木門,門的另一邊悄無聲息。

曲落星問道:“裡面這樣靜,是不是壓根就沒人?”

寶山道:“連氣兒都快續不上了,他們哪還有氣力鬧出動靜來?到了明兒早上,把這門開啟了挨個房間去查探。還有氣的,給喂點水和湯藥,繼續熬。捱不過今晚的,我們就通知淨化堂的人來收屍。”

曲落星詫異道:“晚上裡面竟沒有人照看嗎?”

寶山迴轉身,臉上的表情隱沒在黑暗中,讓人看不真切。語氣中卻滿是無奈,“姑娘剛來,許多事不懂。他們被送過來就只剩出氣沒有進氣了,我們不會看病,去太醫院請大夫,人家都不願意來。偶爾指派個學徒過來,也是敷衍了事。我們幾個當差的命再賤,也要先自保不是?在這種地方,能保著自己的命尚且艱難,哪裡還有慈悲心腸去憐憫別人?不是我們心狠,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送到淨安堂的都是重病不治的。這裡是有幾個當差的,可他們也怕過了病氣。一旦染上了,不就和送來的人一樣,數著日子等死?你心軟可憐別人,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為了不相干的人,犯不上。

曲落星仰望著高高的院牆,裡面的人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死亡,該有多麼無助?人命如草芥,生死不過轉眼之間,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心裡愈發可憐起來,便道:“寶總管,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寶山眼睛一挑,“現在?”

曲落星一臉肯定,“對,現在。”

寶山嘆了口氣,再無二話,從身上摸出鑰匙,走過去極熟練地開了鎖。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寶山伸手從牆上取下一個燈籠,又拿火摺子點燃。

“姑娘,請吧!”

曲落星邁開步子走過去,跟著寶山穿過那道門。裡面依舊靜悄悄的,似乎連風都沒有。空氣中充斥著的藥味混合著其它不明的味道,更加難聞。

寶山將燈籠提高一點,道:“這兒一共九間房,東西北各三間。”

“九間房?”曲落星挨個打量,“那也裝不了幾個人。”

“那可不一定,逢著時疫的時候,每間屋子擠得滿滿的。隔日早上淨化堂的人得用車來拉屍體,那場面別提多驚悚了。”寶山邊說邊回頭看曲落星的表情,他就不信,一個小丫頭還真吃了豹子膽不成。

曲落星面色不改,“寶總管,你這話糊弄糊弄別人還可以。宮裡那麼多御醫,哪這麼容易生時疫?再說了,就算真有了時疫,染上的宮人也不可能被允許留在皇宮裡。”

這宮裡的主子們怕被傳染上,只怕巴不得將人仍得越遠越好。

寶山訕訕一笑,道:“我說姑娘膽咋這麼大呢,原來是懂其中門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兒一個月裡最多也就送三五個人過來。送來的人本來就身子弱,這地兒又長年累月積攢著陰氣。一旦進了淨安堂的門,就如同到了鬼門關,大多熬不過十天半月就昇天了。所以這九間屋子大多時候有大半是空著的。”

曲落星在東邊第一間屋子門口停下。剛剛,她聽到了裡面傳來一聲極弱的呻吟。那是瀕臨死亡的人不甘的嘆息。

並且,她還聽出,“這間房裡住著的是個年輕姑娘吧?”

寶山側目,“姑娘真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說完提著燈籠走過來,輕輕將房門推開。他走進去把燈籠掛在門邊,道:“櫻桃,有人看你來了。”

屋內的氣味已經不能用難聞來形容了,血腥味、潮溼的黴味、尿騷味混合著人體散發出來的體味……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身強體壯的都要給燻出病來。何況是隻剩半口氣的?

沒準大多數人就是被這味給燻得伸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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