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派不愧為這一片的地頭蛇,在何太沖不計成本的派出弟子查尋下,雖沒找到明教光明左使楊逍,卻把複製的信物和訊息傳的到處都是。這日楊逍下山採購日需,看到教眾留下的暗號,聯絡上據點的門人,得到了傳來的訊息和複製的信物圖案,一看便知是送給紀曉芙的鐵焰令無疑,心想難道紀曉芙來到了這裡找我,當即連夜趕路,親自前往小凡客棧打探訊息。

這日,張無忌和眾人用過晚飯,自己又帶著不悔到一處正對著客棧大廳的房間,那裡他利用小孔成像和幾面鏡子做成一個潛望鏡一樣的裝置,邊教不悔練字,邊檢視進出客棧留宿和用餐的江湖人物。此時飯點已過,進出客棧的人漸漸的少了一些。張無忌看了一會兒,又聽了一會兒江湖人物的雜亂無章的吹牛拍馬,漸有睏意。

突然聽見小二興奮地喊,“貴客來了,歡迎光---臨!”這是張無忌和他約好的,見到楊逍就用這句小品裡歡迎顧客的奇怪語調示警。早已描述過楊逍大概的相貌風格,小二見人多廣,記性倒是不差。張無忌在鏡中細看,但見一位身穿白色粗布長袍的中年書生,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相貌俊雅,只是雙眉略向下垂,嘴邊露出幾條深深皺紋,不免略帶衰老悽苦之相。聽到小二奇怪的語調吆喝,他也不言不動,站在門口,神色漠然,似乎心馳遠處,正在想甚麼事情。

張無忌也顧不得暴露行蹤,急忙開啟視窗細看,發現他袖口上正繡著一團和鐵焰令上一般,但略大一些的火焰。再看看自己身邊的楊不悔,眉目間依稀有來人的三分模樣。當下再無猶豫,再顧不得隱藏,立即牽著楊不悔衝出房間。或者說拖著比較恰當,楊不悔簡直是和他連體了,只要見到他就緊攥著他的手指頭,唯恐他像媽媽一樣突然不見了。

楊逍看到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小女孩興沖沖地跑到他面前,充滿了喜悅,微覺奇怪,向旁邊小姑娘臉上一瞥,再也移不開目光,見她眉清目秀,宛然有幾分紀曉芙的俏麗。正想發問,突然看到她頸中的黑色絲絛,輕輕一拉,只見絲絛盡頭結著一塊金牌,牌上金絲鏤出火焰之形,正是他送給紀曉芙的明教“鐵焰令”。“你們是紀姑娘什麼人?怎麼會有這塊令牌?”楊逍問道,“紀曉芙她人在哪裡?”

楊不悔眼睛骨碌碌轉著看看他又看看張無忌,“無忌哥哥說媽媽飛到天上去了,你見到我媽媽了麼?我也在找她?”

張無忌剛要說話,只見眼前黑影一閃,自己和楊不悔已被楊逍拎著飄到了數丈以外,店小二來不及向眾人示警,待到徐、朱二人拔出刀劍衝出門外,眼前三人已不見蹤影。

張無忌不知被楊逍帶著奔出了多少裡,感覺自己像坐在奔騰的烈馬上一般,兩邊的樹木在飛一般的倒退。

漸漸的感覺已進到了深山,楊逍忽然停住腳步。他奔得正急,哪知說停便停,身子便如釘在地下一般,更不移動半分。又忽然身形晃動幾下,已收攏了地下一堆枯枝點燃篝火,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楊二人。“在下就是楊逍,你就是為何太沖小妾治病的張無忌,是你發動崑崙派要找我麼?她是紀曉芙的女兒麼?紀曉芙姑娘到底去了哪裡?”以他的老練和心機,早從楊不悔的長相和隻言片語推算出紀曉芙是她媽媽,而且很可能遭遇了不測。又怕客棧埋伏了高手以孩子威脅他,是以把他倆擄了出來問個清楚。

“你便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者、楊逍楊伯伯麼?”張無忌搶問到。

楊逍點了點頭,道:“你這孩子是怎知道我根底的?”

張無忌指著楊不悔,“她便是你女兒啊。”拉過楊不悔來,說道:“不悔妹妹,快叫爸爸,快叫爸爸!咱們終於找到他了。”

楊逍心頭大震,抓住張無忌肩頭,說道:“孩子,你說清楚些。她……她是誰的女兒?”他這麼用力一抓,張無忌的肩骨格格直響,痛到心底。張無忌不說話,冷冷的看著他。你這老不修的,想抓死我麼?楊逍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鬆開手。

張無忌往後退了退,保持一點安全距離,才開口道:“希望你保持冷靜,我千里迢迢送你女兒過來,你一激動萬一抓斷了我的胳膊,豈非變成恩將仇報之人!”又指著楊不悔道:“她就是你和紀曉芙的女兒!”楊逍略怔一下,蹲下身再次看了看不悔頸上戴著的鐵焰令,又見她眉目間依稀有自己和曉芙的樣子,當下再無懷疑,緊緊抱著楊不悔,“乖女兒!乖女兒!你媽媽呢?你媽媽呢?”

楊不悔眼睛又骨碌碌轉著看看他又看看張無忌,“無忌哥哥說媽媽飛到天上去了,你見到我媽媽了麼?我也在找她?”張無忌扶額無語。

見楊逍抱著楊不悔又站起來想靠過來,張無忌趕緊拿了個火把隔在兩人之間,這才定了定神說到:“接下來的話可能比較難以接受,但請你一定要冷靜。”見楊逍呼吸漸平,嘆了口氣,這才說道:“楊伯伯,我說出來你別難過。紀姑姑被她師父打死了,她臨死之時……”

楊逍大聲喝道:“你騙人,你騙人!”又要抓張無忌的手臂,但看了一下兩人之間的火把,終於止住了身形。但氣如牛喘,雙眼通紅的瞪著張無忌道:“紀曉芙姑娘到底怎樣了?”

“紀姑姑已經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楊逍其實早已經聽清,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一代梟雄抱著自己的女兒哭的稀里嘩啦。張無忌想起穿越前的親人朋友,不也是隔著一個世界一樣,不禁潸然落淚。

楊逍也是當世豪傑,略一失態便即恢復。看了看張無忌,心說你這孩子倒是心軟,別人傷心你也落淚。又細問了一遍紀曉芙臨死的言語,垂淚道:“滅絕惡尼是逼她來害我,只要她肯答應,便是為峨嵋派立下大功,便可繼承掌門人之位。唉,曉芙啊,曉芙,你寧死也不肯答允。其實,你只須假裝答允,咱們不是便可相會、便不會喪生在滅絕惡尼的手下了麼?”

張無忌道:“紀姑姑為人正直,她不肯暗下毒手害你,也就不肯虛言欺騙師父。”楊逍悽然苦笑,道:“你倒是曉芙的知己……豈知她師父卻能痛下毒手,取她性命。”

張無忌道:“我答應紀姑姑,將不悔妹妹送到你手……”

楊逍身子一顫,道:“不悔妹妹?”轉頭問楊不悔道:“孩子,乖寶貝,你姓甚麼?叫甚麼名字?”楊不悔道:“我姓楊,名叫不悔。”

楊逍仰天長嘯,只震得四下裡木葉籟籟亂落,良久方絕,說道:“你果然姓楊。不悔,不悔。好!曉芙,我雖強逼於你,你卻沒懊悔。”

張無忌知道紀曉芙二人之間的一段孽緣,這時眼見楊逍英俊瀟灑,年紀雖然稍大,但仍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稚氣猶存的殷梨亭六叔,確實更易令女子傾倒。紀曉芙被逼失身,終至對他傾心相戀,倒不如說一開始兩人便是心有靈犀,兩情相悅。

只是結局不太完美,自己千算萬算還是沒能救下紀曉芙,還不知道以後的歷史走勢是否也如此,一時心灰意冷。說道:“楊伯伯,我沒負紀姑姑所託,不悔妹妹已找到了爸爸。咱們就此別過。”楊逍道:“你萬里迢迢,將我女兒送來,我豈能無所報答?你要甚麼,儘管開口便是,我楊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東西,天下只怕不多。”

張無忌哈哈一笑,說道:“楊伯怕,你忒也把紀姑姑瞧得低了,枉自叫她為你送了性命。”楊逍臉色大變,喝道:“你說甚麼?”

張無忌道:“紀姑姑沒將我瞧低,才託我送她女兒來給你。若是我有所求而來,我這人還值得託付麼?不過路途險惡遙遠,也多虧了一路陪送我們的明教弟子,徐、朱兩位哥哥,他們現就在客棧,還請楊伯伯能厚待他們。”他心中在想:“一路上遭遇了多少危難,倘若我是貪利無義的不肖之徒,今日你父女焉得團圓?”只是他此時心灰意冷,一句也不想提途中的諸般困厄,要不是為了徐、朱考慮,甚至懶得和楊逍這種囿於世故之人多講。說了那幾句話後,躬身一揖,轉身便走。

楊逍道:“且慢!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楊逍自來有仇必報,有恩必報,徐、朱兩位明教兄弟我自當有厚報。你也請隨我回去,一年之內,我傳你幾門天下罕有敵手的功夫。”

能有九陽神功高明嗎?找不到九陽神功我寒毒發作一命嗚呼,又有何用?當下說道:“多謝楊伯伯垂青,但晚輩是武當弟子,不敢另學別派高招。”

楊逍“哦”的一聲,道:“原來你是武當派弟子!那殷梨亭……殷六俠……”

張無忌道:“殷六俠是我師叔,待我如親叔叔一般。”

楊逍和他的目光一接,心下更是慚愧,右手一擺,說道:“楊某深感大德,無以為報。既是如此,後會有期。”身形晃動,已在數丈之外。

楊不悔大叫:“無忌哥哥,無忌哥哥!”但楊逍性格孤傲,心懷愧疚下一心離開,盡力展開輕功,頃刻間已奔得甚遠,那“無忌哥哥”的呼聲漸漸遠去,終於叫聲和人影俱杳。

我靠,你帶我回去再走不遲啊!張無忌轉頭遙望二人離去的方向,寂寞如雪,無語凝噎本以為走一段便可回到鎮上客棧,哪知這天黑之後根本看不清路。古時候哪像現在的夜裡,到處燈火通明。尤其是這崑崙山的荒郊野外,一到太陽落山,到處黑乎乎一片,不一會兒火把也被呼嘯的山風吹熄了。兩邊樹木都似一個個魔鬼猛獸一樣,好像隨時要撲過來擇人而食。

心灰意冷的勁已經過了,一時忍不住的後悔,早知道不裝逼了!估計又是時空局的混蛋們懶覺睡醒了,看似負責實際不負責任的胡亂糾偏。唉!又被這幫傢伙套路了。

山風呼嘯,前路伸手不見五指,還好自己穿的厚實,趁著篝火的餘光,張無忌爬上一棵大樹,解下束帶把自己綁在樹幹上,準備睡上一晚,天亮再回去。

也幸虧現下已是寒冬,毒蟲蛇蠍都已冬眠。心裡狠狠的想,好你個楊逍,看我將來怎麼收拾你!也不想想都怪自己裝逼,本來就夠刺激了,還拿武當殷六俠刺激人家。還好沒把徐、朱兩位哥哥的正事忘了,否則真是虧大了。什麼,他死老婆了難過是正常的,哼,我不管,就怪他,你咬我啊!胡思亂想著,張無忌抱著樹幹越來越困,漸漸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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