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敗露（一）
三月一日，驚蟄。
春雷乍動，蟄蟲驚醒，氣溫也回暖了些。
城外的時不時還能見到扛著鋤頭的老農，腿腳上沾滿了泥，去到田裡鋤地翻土。
沈滄穿著襖子，披著大氅，竟也感到了一絲燥熱。
北雪院裡從不曾凍上的活水流淌地更加輕快，幾尾小魚搖頭擺尾，煞是可愛。
“殿下。”
魏玥和曹玉看到沈滄走出書房，都下意識的問安。
“曹玉，最近修煉還得加把勁。”春風和煦，沈滄也更加親和，“等寧平府的事解決了，我們就得去三山府了。”
曹玉現在被視為沈滄府裡的一員，魏玥也把沈滄的真實身份告知，卻沒想到曹玉更加拘謹了。
面對沈滄的詢問，她也只是點點頭，不敢直視沈滄。
“走吧，祝秋萱估計到了。”沈滄不計較曹玉的失禮，把魏玥喚到身邊。
魏玥又囑咐曹玉一番，就跟著沈滄出了北雪院。
“等等。”沈滄腳邁過門檻的一瞬間，他突然回頭，“影子，你也跟我去。”
平時沈滄在寧平出行都是魏玥隨行，影子宗師很少跟著，他也有自已的任務和事情。
這一次不知道沈滄為什麼要喊上他，但魏玥和影子都沒有質疑，殿下吩咐，自已照做就行了。
又是那天的馬車，祝秋萱同樣帶著吳翼在等待沈滄，她的身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矗立在那裡，他就是這次接種的源頭。
馬車駛出，吳翼和高大男子很有自覺的坐在車伕後面，沒再惹出上次的麻煩。
車廂裡，沈滄對面的祝秋萱跟上次見面有了明顯的差別。
祝秋萱的臉色紅潤了許多，原本窺伺祝家的那些蟲豸打聽到鎮撫對祝家青睞有加，趕忙收起了爪子。
六位丹師也每天對祝秋萱大獻殷勤，唯恐搭上鎮撫大人的祝秋萱清算他們。
沈滄知道祝秋萱的變化來自於什麼，但他不會去主動詢問祝秋萱的事，不需要再透過什麼別的手段拉攏祝家了，他們已經向沈滄靠攏。
一路無話，馬車很快到了南城區。
街口處有小旗領著驍衛在把守，一位繡衣坐在旁邊的屋簷下，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繡衣遠遠地望見那駕漆成黑色、充滿威嚴的馬車朝這邊駛來，立馬起身，轉頭通知了負責這裡的百戶，王信。
另一邊，剛剛在茶館聽完書的郭晨正慢慢悠悠地往街口走來，還時不時打個飽嗝。
“嗯，寧平這破地方的說書人講得還不錯。”郭晨心想，對於到來的沈滄卻沒怎麼放在心上。
沈滄和祝秋萱先後下車，郭晨和王信已經站在街口等待了。
“鎮撫深明大義，為難民們解決瘟疫問題，難民一定會對您感恩戴德，我在此代難民們謝過鎮撫了。”
郭晨率先走上來，拱手行禮。
不愧是能在定天走到這個位置的人，郭晨說話很中聽，藉著這事狠狠地拍了波沈滄的馬屁。
“閒話少說，走吧，去顧家。”沈滄表情不變，腳步飛快，走在眾人前面。
此時，顧家院子裡，迦樓陰雉正在安排顧曉他們。
等會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迦樓陰雉說的明明白白，如果妄圖魚死網破，那麼整個顧家，每個人都會死。
“想想你顧家這麼大的基業，想想你的兒女妻子，可千萬別做傻事哦。”迦樓陰雉陰惻惻的笑起來。
顧曉滿臉苦澀，肢體有些僵硬，顯然剛脫離控制不久。
不要迦樓陰雉提醒，身體裡的蠱蟲就已經發威了，顧曉他們說不出太長的話，也做不了什麼激烈的動作。
一邊的顧紫月呆若木雞，彷彿依然在被蠱蟲控制，完全沒引起迦樓陰雉的注意。
“走吧。”
顧曉領著眾人來到大門後，因為鎮衛司的命令，他們不能出去，所以只能把門開啟，在門後等待。
迦樓陰雉取下瓔珞，綰起長髮，扮成顧家的婢女混在人群中。
整個顧家此刻都保持了一種別樣的安靜，平日裡那些婆子、婢女、護衛們的竊竊私語完全消失。
沈滄幾人走進來，不用多說，顧曉等人齊齊彎腰行禮。
“見過鎮撫。”
沈滄點點頭，算是應答，坐在前院的石凳上，一邊的郭晨瞟了人群中的迦樓陰雉一眼，開口道。
“顧老爺，這次鎮撫大人前來，是特意來幫助你們預防瘟疫的。”
郭晨侃侃而談，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還不多謝鎮撫？”。
“多謝鎮撫大人，還記掛著我們這些小民。”顧曉皮笑肉不笑，再次朝沈滄拱手。
“不必多言，現在就開始吧。”沈滄也繃不住郭晨了，擺擺手，示意祝秋萱上前。
顧曉先做示範，他伸出青筋暴起的左臂，祝秋萱用刀取了些膿血，小心翼翼地割破幾處面板，將膿血沾染上去。
對普通人來說，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有反應，但對顧曉這樣的武者來說，見效時間有些長，祝秋萱於是也給其他人接種起來。
先是以鐵巴為首的那些護衛，然後就是顧夫人這類的女眷。
“鎮撫。”祝秋萱回頭看向他，面前是顧紫月和顧夫人。
和顧曉他們不同，大戶的女眷總會考慮自已的外貌、形體，肯定是不能接受在手上留疤的，所以就會在身體其他地方接種。
大炎雖然開放包容，不像其他時期禮法嚴苛如猛虎一般，但大戶女子在眾人面前解衣實在是有傷風化。
祝秋萱回頭徵求沈滄的同意，她想把顧夫人她們帶進房間裡。
得到沈滄允許，祝秋萱先帶著顧夫人去房間裡接種了，時間很快，二人就出來了。
顧夫人得體的行禮，轉入進後院。
其他人同樣在接種，繡衣和小旗們有樣學樣，一刻鐘的時間就已經接種的差不多了。
現在只剩顧紫月了，她走在祝秋萱前面，領著祝秋萱來到了自已的房間。
關門後，靠近房間的迦樓陰雉豎起耳朵，偷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顧紫月在脫衣服，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大約半盞茶時間，兩人才出來，面色如常，迦樓陰雉也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至此，顧家的接種已經全部完成。
第一個接種的顧曉已經有了些許反應，臉上有些泛紅，不過一刻鐘時間就已恢復了正常。
顧曉眼露欣喜，外面的兩個禍患，白蓮和瘟疫，現在終於只剩下了一個。
接近午時，沈滄看看日頭，暖洋洋的陽光已經曬的臉有些發燙，剩下的人沒什麼嚴重的症狀。
是時候離開了，沈滄起身，有些疑惑地看祝秋萱一眼，怎麼她的開始沉默寡言了。
顧曉連聲道謝，一路把沈滄送到門外。
迦樓陰雉看著鐵巴把門關上，掃視了眾人一眼，換上了醫師的衣裳，離開了院子。
出了街口，沈滄下令，要王信和郭晨儘快的完成剩餘九家的接種，以及後續的症狀觀察。
郭晨連連應聲，向沈滄保證明天就能完成接種以及後續的任務。
馬車邊，王信不屑地瞥郭晨一眼，這種溜鬚拍馬的人在官場或許能走到高位，但在鎮衛司裡卻很不受待見。
馬兒嘶鳴，拉動黑色的馬車駛離。
車上，沈滄注意到祝秋萱有些坐立不安，像是顧忌什麼，於是主動開口詢問。
祝秋萱抿抿唇，似有什麼話要說。
良久，她才從袖口拿出一張絹做成的手帕。
“鎮撫，可能顧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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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秘聞：
西域妖山再次開山，屠戮西域諸國，隔絕絲綢之路，並意圖東進，窺伺北涼臨川和大炎界州。
玉門關外，白頭城有人出城，斬妖絕魔，拒之千里。
.......
近日白蓮教主突發頭疾，喝過十萬大山中大妖送來的聖水後情況加重，日夜不能入睡，時常以頭搶地。
天璇壇主建議，施展雷法引雷入體，破除頑疾，重塑金身。
教主曰：“善。”
遂暴打天璇壇主一天一夜，最後竟然安穩入睡，於是打天璇壇主，成了白蓮教主最好的入睡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