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團聚之時亦是分別之時
回到顧府，不過正午。
剛跨進大門的檻，就聽到議事廳笑聲陣陣，繞過假山，人影綽綽，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馬尾，腦後紅絲帶隨著主人的動作舞動。
顧照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回來的顧顏，他招了招手，朗聲道：“顏兒快過來，你顧芷堂姐回來了”。
進門時顧顏就猜到了，應了聲好，加快了步伐，但仍是從容不迫的。
顧芷聞言轉過頭，少女一身淡金袍裙，面容精緻如畫，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步伐雖快但亦從容，一聲“堂姐”，顧芷這才驚覺顧顏已經走到近前。
“誒”，顧芷連忙應聲，心下一驚，堂妹竟是出落得如此大方了。她對顧顏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年前離去時怯怯跟在爺爺後面的小身影上。
一聲堂姐更是叫進了她的心坎裡，她拉著顧顏仔細瞧了瞧，笑道：“小顏兒現在出落得是越發俏麗了”，大家都笑。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姐妹相擁，幾個長輩相視一笑，都笑了。
一抱終，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中是熟悉的、無法割捨的姐妹情。
顧顏雖與顧芷是第一次相見，但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油然而生，絲毫不顯生疏，反倒像是多年的姐妹般默契。
“本來還怕顧芷回來兩個孩子會生疏，現在看來，倒是我們多慮了”，大伯母藍清笑著打趣。
大家鬨笑一團，顧顏這才看清議事廳裡都有誰，爺爺、大伯夫婦和顧明，剩下的都是一些多年的下人了。
一家人終於團圓了。
午飯自然是一家人一起吃的，顧顏本來打算叫上藥老頭一起，但某人和阿寶同時消失了，顧顏心下了然。
飯桌上，顧芷妙語連珠，聽得大家是時而擔憂時而笑的。她倒豆子般把兩年來在學校發生的事繪聲繪色道來，講到她因為新生大賽結識了幾個好友，她們一起成立小隊、一起外出歷練、一起修煉提升修為，這過程中不只有歡樂，有時也驚險十分。
但毫無疑問，這兩年顧芷在玄月學院過得十分精彩，提升飛快。離別時她不過二階靈師七級，回來時已經是三階大靈師八階巔峰的修為了，對於如今不過十六歲的她而言，如此成就，提升不可謂不大。
聽得顧芷的描述，顧顏不由得期待起進入玄月學院後的生活，會不會也跟顧芷堂姐一樣精彩……
除了顧芷，顧青柏、藍清夫妻倆也分享了自己外出任務時發生的有趣經歷。這也是顧顏第一次知道為什麼大伯夫妻倆經常外出。
原來夫妻倆出的是高階護送任務，不過說是護送任務，於夫妻倆而言，就是順道的事，主要是兩人喜歡藉著出任務的機會去遊歷大陸。到現在，夫妻倆已經攜手丈量過大陸三分之二的地域。
午飯吃得十分開心，結束時已經是接近日暮西垂。顧顏的心裡暖暖的，真正的家人，無論多久沒見，只需要聊上一會就能消彌生疏，彷彿從未分別過。
回到星月閣，藥老頭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
“師父你怎麼來了？”顧顏有些詫異，下一秒，走近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藥老頭的視線甚至不敢與她對上，顧顏眉頭一挑：“又喝酒了？”
藥老頭笑笑，眼神有些飄忽，“這幾天你抓緊時間敘舊吧”。
此言一出，顧顏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憂慮，“怎麼了？”可是家裡……
藥老頭一看就知道顧顏想岔了，笑了：“看你想哪去了，離入學不是還有三個月嘛，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就跟我去萬藥山脈歷練，再徒步前往帝都”。
！？
顧顏黑人問號臉，“為什麼要橫跨萬藥山脈去帝都？”
藥老頭卻背過身，手負在身後，話裡突然帶上幾分語重心長，“丫頭，師父可不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啊”。
此話一出，顧顏就嗅到一股離別的傷感，鼻頭突然一酸，師父怎麼就打預防針了……
她不再多問，“好，什麼時候走？”
“三天後”。
三天後？這麼趕，不過顧顏最後也沒再說什麼。
“唉喲，別搞得這麼傷感嘛，整得好像下一秒我就突然消失了似的”，藥老頭語氣戲謔。
顧顏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師父正經不過三秒。
“你想以修煉為主還是煉藥為主？”藥老頭突然話鋒一轉。
顧顏錯愕，認真想了幾秒後，“修煉吧，反正目前煉藥也沒有太大的提升空間了”，沒辦法，修為是硬傷啊。
藥老頭笑了，一臉欣慰，下一秒手上多了一塊令牌，遞給顧顏，“到時候你就拿著這枚令牌去報到就行”。
顧顏接過，令牌古樸，倒是敲不出什麼稀奇，她還想再問點什麼，但是看藥老頭不欲多說就沒問出口。
“你今天去評定煉藥師等級了？”
“嗯”，顧顏翻出勳章，遞給藥老頭。藥老頭瞅了一眼點點頭，沒接，“好好珍惜吧，這玩意還是有點用的，反正不久後就要換新的了”。
前半句顧顏還挺贊同剛欲點頭，聽到後面直接忍不住笑出聲了。不過誠如藥老頭所說，待到自己晉階二階，就可以開始嘗試煉製三品丹藥了。
夜幕降臨。
顧照忠的書房中有兩道身影。
“三日後？這麼快”。
顧顏告訴了爺爺師父的計劃，“行，爺爺去安排，到時候你們放寬心地去”。
顧照忠寬大的手掌摸摸顧顏的腦袋，眼底浮現出欣慰，一眨眼，顏兒已經到了要出門的年紀，當年之事也有十幾年了……
前幾年確實是自己疏忽了……唉，顧照忠想到此心頭湧上愧色，因為工作的緣故反倒忽略了顏兒的成長，倒是他太懦弱了……
顧照忠眸色複雜，眼中有欣慰、有愧疚、有追憶……
顧顏敏銳地察覺到爺爺的情緒，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心裡的坎還是得自己邁。
“爺爺你看，這是我今天去評定的”，顧顏突然翻出勳章遞到老人手中。
“好好好”，顧照忠指間微微顫抖，連說了三個好，眼角淚花閃爍，老二你看見了嗎？“不愧是我顧照忠的孫女”。
此時的顧照忠彷彿不是天陽城第一高手，而是一個老人，一個幸福的爺爺，他把顧顏攬入懷中，“啪嗒”晶瑩的液體在地上迸濺，下一瞬蒸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