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降谷警官的目光再度犀利起來。

接下來不是灰原哀去見心理醫生,就是林新一自己去見法官。

於是林新一慌忙摁住了懷裡那顆不安分的大腦袋,又像哄小孩一樣輕撫起她的脊背:

“別怕別怕...”

“哥哥不會讓你看到蟲子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次論文他自己寫。

“......”灰原哀這才冷靜下來。

她抬起頭:“真的?”

“真的!”

劣跡斑斑的造假學者林新一如此鄭重地保證道。

他這次是真的改過自新了。

畢竟,這次實驗研究的原理並不算複雜艱深,只是需要相關領域的知識和經驗,還有大把的時間和耐心。

讓灰原哀來寫這種論文,的確是有些浪費了她那個聰明的大腦袋。

而且...林新一自己寫這論文也並不費事:

他現在好歹也是“著作等身”的法醫學者,地位崇高的鑑識課管理官。

這麼大牌的人物,難道還需要他親自動手去養蛆嗎?

他只需要把實驗流程設計好,再把殺豬、養蟲、觀察記錄之類的具體操作,丟給淺井成實和毛利蘭去做就行了。

這兩位一個是他的助手、一個是他的學生,幫導師分擔些科研任務,本就是他們分內的工作。

而他要做的就只有教學和指導,以及最後在論文上掛個一作的名字。

而這麼做,順便還能幫尚且有些稚嫩的毛利小姐練練膽子——

如果沒膽子和這些蟲豸在一起,她未來可沒法當好法醫。

這簡直是一舉兩得。

林老師沒費多少力氣,就本著教書育人的原則,想出了這個非常能鍛鍊學生的好主意。

“放心吧。”

於是他義正嚴詞地對懷裡的灰原哀保證道:

“你肯定見不到蟲子的。”

“那就好...”灰原哀鬆了口氣。

而降谷警官也總算放下了那種打電話請心理醫生過來給孩子看病的衝動。

“原來她是在怕蟲子啊。”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才終於將注意力放回到正題:

“那林先生,你能幫忙大致判斷一下,死者的死亡時間麼?”

“嗯,我看看...”

林新一把安分下來的灰原哀抱穩了,才拿起那疊檔案仔細翻看:

“在判斷死亡時間之前...”

“死者性別、年齡、人種,這些都確定了麼?”

他還是沒忙著開始判斷死亡時間,而且先研究起了這些更基礎的死者特徵。

這份驗屍報告畢竟是他的同行提供的,不是他自己出具的。

而對於這個世界裡的法醫同行...

林新一可很不放心。

於是他還是先仔細審閱了一遍這篇驗屍報告上,對死者性別、年齡、人種等基礎特徵的判斷。

而降谷警官則是幫著講解道:

“放心吧,林先生。”

“我們曰本公安的驗屍官,已經幫忙確定了這些基本資訊。”

“死者性別女,黃種人,年齡大致在25歲左右。”

“而這...”

降谷警官稍一沉吟,說道:

“這和我們要找的那位‘廣田雅美’小姐,特徵基本吻合。”

性別、年齡、人種都對上了,再加上現場又正好發現了一隻在那起“十億日元大劫案”裡失蹤的四菱銀行的空運鈔箱。

也難怪警方會把這具無名女屍當成“廣田雅美”。

“可是...”

林新一眉頭微蹙,不禁提出疑問:

“你這份資料上說廣田雅美的年紀在20歲。”

“而這位死者的年齡在25歲左右...這兩者的特徵怎麼會吻合呢?”

法醫利用牙齒損耗程度結合恥骨聯合面分析,一般可以將對死者的年齡推斷誤差,縮小到正負2年以內。

所以身份資料上顯示20歲的“廣田雅美”,和法醫推測年齡在25歲左右的無名死者,就已經很難說是特徵吻合了。

“因為林先生你看的那份資料上,顯示的是‘廣田雅美’的個人資料。”

“而廣田雅美...我也不瞞您,林先生:”

降谷警官適當地透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

“廣田雅美只是一個假身份,她個人資料上顯示的年齡也是假的。”

“這女人的真實年齡不是20歲,而是24歲。”

宮野明美今年的確24歲。

這就和那位無名女屍的推測年齡給對上了。

“...”林新一微微一愣。

他懷裡的灰原哀也悄然意識到了什麼:

曰本公安竟然知道她姐姐的真實年齡?

這可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因為宮野明美自學生時期就一直在用廣田雅美的假身份在社會上活動,就連組織內部的大多數成員,也都只知道她是一個叫“廣田雅美”的外圍人員,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而曰本公安不僅知道宮野明美的真實身份,還掌握了她的具體年齡。

這說明公安的臥底很可能已經打入了組織核心,擁有了接觸組織成員真實身份資料的許可權。

要不就是...公安的臥底,本身就很瞭解宮野明美。

他們甚至有可能本來就認識。

“會是哪種呢...”

林新一一時思索不清。

為了不讓面前這位狐狸般的降谷警官察覺出破綻,他還是很快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案件本身:

“女,24歲,性別年齡都對上了。”

“但是,這人種...”

“嗯?”降谷警官微微一愣:“人種有問題嗎?”

驗屍報告上,推斷死者是黃種人。

而廣田雅美明擺著也是個黃種人。

這一看照片就知道,難道還能搞錯嗎?

“倒不算是搞錯了。”

“只是這兩人在人種特徵上有一點微小的不同,而你們的驗屍官沒有發現。”

說著,林新一拿出了那張死者的頭部特寫照片:

這位無名死者的面部軟組織都已經差不多被蟲子啃乾淨了。

所以照片上可以直接看見那沒有血肉覆蓋的顱骨,甚至是顱骨內部暴露出來的,還沒被完全啃食乾淨的腐敗腦組織。

“降谷警官,你肯定也知道:”

“不同的人種之間,是存在著不同的骨骼特徵的。”

“這些骨骼特徵差異有時候可能很微小,但仔細觀察也不難發現。”

雖然宮野老媽的心靈雞湯說,不管是什麼膚色的人,大家剝開皮肉之後都是一樣的。

但其實不同膚色的人,打從骨子裡就不一樣。

法醫光是看屍體顱骨的形態差異,就能分辨出他們各自屬於什麼人種。

“這張照片裡的死者顴骨及眶下部向前突出,眉弓不發達,鼻根寬扁,鼻樑相對較低,梨狀孔較窄...的確是典型的東亞人種。”

“但你仔細看看‘廣田雅美’的照片...”

林新一又從那疊檔案裡拿出“廣田雅美”在入職銀行時留下的證件照:

“你看到她的鼻子了嗎?”

“她鼻骨高窄,鼻棘發達,鼻樑高挺,很大程度上呈現歐羅巴人種的特徵。”

“我猜這位廣田雅美小姐不是單純的亞洲人,而是一個歐亞混血的混血兒。”

這根本不用猜。

宮野明美本來就是個混血兒。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只是都藏著不說而已。

她父親是曰本人,母親是英曰混血,自己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歐洲人基因。

但和她那個把這四分之一歐洲基因幾乎全用到臉上去的,茶色頭髮、湛藍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有白人血統的妹妹不同。

宮野明美有著純粹的黑髮黑眼,臉也完全是亞洲人的臉。

和她妹妹宮野志保站在一起,兩人看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媽生的。

“但混血兒畢竟是混血兒。”

“即使她容貌整體上偏向東亞人種,但依舊留有些許歐羅巴人種的典型特徵。”

“比如說...這個鼻子。”

歐羅巴人種五官立體感更強,鼻子也更挺翹一些。

宮野明美其他地方都不像她老媽,就那隻立體挺翹的鼻子還能證明她是她媽親生的。

“這...”降谷警官有些猶豫:

他知道林新一是想說,照片上的無名女屍是純正的東亞人種,鼻子不挺。

而廣田雅美是混血兒,鼻子挺翹。

所以她應該不是照片上的那位死者。

可是...

“廣田雅美的鼻子...”

“真有那麼挺麼?”

降谷警官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張照片:

如果這兩張照片拍的都是栩栩如生的人臉,那當然很好分辨,照片上兩人的鼻子是不是一樣挺。

可那具無名女屍的鼻子都已經被蛆蟲給啃乾淨了。

就剩些沒被啃動的鼻中隔軟骨,還有一顆黏著些許皮肉的骷髏頭。

這哪能看得出來,她的鼻子沒廣田雅美的挺啊?

作為一個外行,降谷警官真的很難分辨出一具白骨和一個活人之間的微小骨骼差異。

所以他看著看著...

就感覺那具無名女屍的鼻子似乎沒那麼扁。

照片上廣田雅美的鼻子也似乎沒那麼挺了。

“那都是你的錯覺。”

“就跟盯著一個字看久了就會不認識一樣,視覺神經也是會疲勞的。”

林新一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可以用我的專業素養保證:”

“廣田雅美的鼻子要比這位死者更挺。”

他當初連著給宮野明美做了一個多小時的人工呼吸,都快把她的鼻子給捏腫了。

宮野明美的鼻子挺不挺...

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宮野明美的鼻子不僅夠挺,而且比這座證件照上拍的實際還更尖一些。

親上去都容易扎臉。

“所以照片上的這具無名女屍,肯定不是廣田雅美——”

“她們從人種上就有差別。”

林新一這次罕見地用上了“肯定”,這種確定性極高的詞彙。

因為他真的可以肯定,照片上面的不是宮野明美。

“我明白了。”

降谷警官總算放下心來。

在得到如此堅定確信的回答之後,他先是微不可查地暗暗鬆了口氣,然後便迅速調整心情和神態,感激地向林新一點頭致謝:

“謝謝你,林先生。”

“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公安大忙了。”

知道照片上的死者不是“廣田雅美”,就已經實現了他此次前來拜訪的最大難題。

林新一不愧是曰本公安的好朋友。

輕而易舉地就幫他們化解了難題。

“不過,林先生...”

“我還是得請您繼續協助我們,幫我們偵破這個案件。”

就算照片上的死者不是宮野明美,那現場發現的運鈔箱也的確是宮野明美搶走的運鈔箱。

這案子多多少少和宮野明美和組織有關。

如果順藤摸瓜地查下去,說不定就能沿著這條線索找到失蹤的宮野明美,或是查出組織的一些秘密。

所以降谷警官和他代表的曰本公安,都有著要將此案徹查到底的決心。

而他們公安更擅長的是特務工作,查案這種事,自然還是得請林新一這種專業人士出山。

“沒問題。”

林新一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

“那我們就繼續往下看看吧:”

“死者年齡、性別、人種都已經確定了。”

“那接下來就讓我簡單地判斷一下,死者大致的死亡時間吧。”

分析總算推進到了難點。

晚期腐敗、軟組織消失、高度白骨化的屍體,加上又沒有當地的昆蟲群落演替規律可以利用。

這些就已經給死亡時間的判斷,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可林新一沒想到的是...

前人給他留下的麻煩還能更多。

林新一翻了兩頁現場勘查報告,眉頭就已經緊緊鎖起來了:

“現場勘查哪個部門負責的?”

“你們沒有資訊更詳盡的勘察報告吧?”

“這個...”降谷警官答道:“現場勘查工作,是由群馬縣當地縣警負責的。”

“我們公安也只是剛剛從當地縣警那裡接手這個案子,能拿到的現場勘察資料,都已經在林先生你手上了。”

“這...”林新一頓時更加沒了信心。

在親眼見證過月影島、美國島等一系列由地方警察敷衍了事而搞出的冤假錯案之後,他就很不客氣地對這個世界裡曰本的基層警察組織,給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不指望他們能幫上什麼大忙了。

能把工作態度擺正,別在現場勘察的工作裡遺漏東西,給人添亂就好。

而這一次...

群馬縣當地縣警在這個案子裡扮演的角色,就明擺著是來給他添亂的:

“竟然連現場溫度和空氣溼度都沒記載。”

“這讓我怎麼推斷死亡時間?”

林新一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昆蟲的生長發育速度,可是非常受溫度和溼度影響的。

尤其是溫度——昆蟲對溫度變化極為敏感,一般昆蟲在5~10度以上才會開始活動,25~35度生長發育最為適宜;當溫度上升到38度以上時,則會進入昏迷狀態,甚至大量死亡。

所以有時候溫度差個幾度,昆蟲從蟲卵孵化到羽化成蟲的發育時間,就能差上好幾天。

要利用法醫昆蟲學來推斷死亡時間,就必須要詳細掌握案發現場的溫度資料。

可這份現場勘察報告裡卻什麼都沒有。

足以見群馬縣縣警職業素養之業餘。

都能跟鑑識課的那幫攝影大師們比了。

“這個...”降谷警官試探著問道:“如果只是需要知道溫度和溼度的話,難道不能用從氣象部門那裡查到的資料嗎?”

“當然可以。”

“而且要利用法醫昆蟲學推斷死亡時間,本就必須讓氣象部門提供當地過去一段時期的氣候資料做分析基礎。”

“但是光有當地的氣候資料做基礎還不行,也得有案發現場實測的環境資料做參考。”

“更何況,案發現場還是位於群馬縣的山區。”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有時候有可能這邊山頭下雨,案發現場那邊的山頭還是大太陽。

有時候案發現場的樹長得茂盛一點,現場平均溫度就會比當地平均溫度低很多。

所以如果只採用當地總體上的氣候資料作分析基礎,而沒有案發現場的實測氣候資料作參考修正,法醫對死亡時間的推測就很容易出誤差。

“這份現場勘察報告根本不能用。”

林新一無奈地放下這份簡陋無比的勘察報告,輕輕嘆道:

“要想偵破這個案件...”

“我們就必須重走一趟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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