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佳明先生的死,可能是和一件連續殺人案有關?”

“除了他,還有其他的死者?”

“沒錯。”

降谷零指向那疊墊在下面的資料,向林新一解釋道:

“這是疑似和此案有關的,另一個案子的卷宗。”

“大木巖松,男,42歲,西多摩市市議員。”

“於前天夜裡被發現死於西多摩市,雙塔摩天大樓的豪華酒店套房之中。”

“他與常磐電腦公司董事長常磐美緒小姐交往甚密。”

“原佳明先生作為常磐電腦公司的高管專務,常磐董事長最信任的臂膀,也與這位大木議員關係匪淺。”

“他們三人因為修建那幢雙塔摩天大樓的原因,最近兩年走得都很近。”

“哦...我知道這個雙塔摩天大樓。”

“還有這個常磐集團...難怪聽著這麼耳熟。”

林新一有些反應過來了:

雙塔摩天大樓,就跟之前那幢水水晶一樣,是土大款們突發奇想搞的建築奇觀。

這幢大樓最近才剛剛竣工,正為酒店開業做預熱宣傳,所以電視上一直在播。

林新一也對其有點印象。

而更讓他有印象的是...

在一起出去旅行的時候,在討論到最近很火的那座雙塔摩天大樓的時候,毛利大叔曾經順口提過兩句:

出資修建雙塔摩天大樓的常磐集團董事長常磐美緒小姐,其實是他的大學同學。

據說那位千金小姐以前跟他關係還不錯。

只不過,雙方這麼多年沒聯絡。

而毛利大叔到現在也沒混出什麼名堂,天天抓貓抓狗抓小三,跟那位商海縱橫、混跡上流的常磐董事長比起來....

就像是長大了的迅哥兒和閏土,幾乎隔開了一整個世界。

不然的話,毛利大叔說不定還能被這位有錢的老同學記起來,被邀請去參加這什麼雙塔摩天大樓的開業典禮。

“等等...”

林新一悄然打了個寒顫:

也就是說...

常磐集團就差那麼一點,就把柯南給請上門去了?

如果柯南真的去了,他會不會有機會跟大木議員和原佳明先生撞見?

再仔細想想,常磐董事長是毛利小五郎的大學同學...這好像本就是個危險職業。

“難怪會鬧出人命...”

“看來接下來得派人盯住那位常磐美緒小姐,說不定直接就能把兇手給...”

“額...林先生你說什麼?”

“咳咳...沒事...”

林新一忍住了用柯學破案的衝動。

為了防止警視廳內傳出更加奇怪的流言,他還是擺正心態,拿出技偵人員的專業科學素養,向降谷零問道:

“降谷警官,你們判斷這兩起案子是同一兇手連續殺人,是有什麼依據嗎?”

“只是因為兩名死者互相認識、關係匪淺?”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降谷零果斷地搖了搖頭:

“我們判斷其為連續殺人案件,是因為兩起殺人案現場,都有殺手刻意留下來的一個作為‘標識’的物件:”

“畫缽。”

說著,他從資料中取出兩張照片。

這兩張照片拍攝於兩個殺人現場,但卻出現了同樣的東西:

一個被打碎在地的,看著像小茶杯一樣的陶缽。

“這是古畫畫家用來裝顏料的畫缽。”

“兇手在兩個現場都留下這款畫缽作為自己的殺人標識,顯然是想讓人以為,這兩起案子都是他做的。”

降谷零解釋時的語氣很是平靜。

但林新一卻從中聽出些許弦外之音:

“‘兇手想讓人以為,這兩起案子都是他做的’....”

“降谷警官,你這話的意思是,在你看來,這兩起案件並不是同一人所為?”

“哈哈...林先生的耳朵可真夠敏銳。”

“沒錯,從我個人的角度上講,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降谷零微微一頓,一一列舉出自己的依據:

“第一,殺死大木議員的兇器是刀,殺死原佳明的兇器是槍。”

“第二,大木議員的死亡現場一片狼藉,有明顯的搏鬥痕跡。”

“原先生的死亡現場卻相對乾淨,沒有搏鬥痕跡,但書房、臥室的櫃子都被兇手開啟,留下了翻找物品的痕跡。”

“兇手兩次使用的兇器、殺人手法、作案風格,都有所不同。”

“這不像是同一個人連續作案。”

“而除了這個原因以外,最重要的是:”

他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原佳明死亡現場的照片:

“在原先生死亡現場裡發現的畫缽碎片,上面沒怎麼沾到血。”

“這碎片明明掉在血泊上,卻只沾到了那麼一點點血漬。”

“這意味著...”

“在碎片掉落在血泊上時,這些血跡就已經完全乾涸了。”

“兇手是在原佳明死後一段時間,才將這畫缽扔在現場血跡上的。”

“這...”林新一微微一愣:

兇手留下畫缽的時候,死者血都已經幹了。

這不就能說明,這個留下畫缽的兇手,是在原佳明死後許久才進入現場的嗎?

“降谷警官,你都已經找到證據了...”

“還來請我幫忙做什麼?”

林新一的目光裡滿是疑惑。

降谷零來請他幫忙,是為了讓他幫忙鑑別,這個案子到底是連續殺人案,還是來自組織的暗殺。

現在都有這畫缽做證據,證明這兩起案子不是同一人所為了,那還要他幫忙證明什麼?

“因為這個證據還不夠充分。”

降谷零無奈地嘆了口氣:

“昨天夜裡天氣炎熱,空氣溼度也不高,血液蒸發速度很快。”

“我們做過試驗,那一灘血從潑到地上到完全乾涸,僅僅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

“而在原佳明先生的死亡現場,又偏偏留有物品被翻動的痕跡。”

“這意味著兇手在殺害原佳明先生之後,很可能還在他家裡留了一段時間,忙著尋找什麼物品。”

“如此一來,兇手先殺死原佳明先生,再去翻找物品,等找完東西...時間說不定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

“最後,兇手在臨走之前留下畫缽。”

“這時候血液已經乾涸,畫缽沾不到血,也是很正常的。”

“這...”林新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的確,是他欠考慮了。

血液乾涸的速度跟血量、溫度、溼度等條件都息息相關,不能單憑經驗來判斷。

兇手完全可以是殺完人後,在現場逗留了一段時間,才留下畫缽離去的。

而曰本公安又沒發現什麼,原佳明和組織有所聯絡的確切證據。

所以...

相比於那尚且“虛無縹緲”的黑衣組織...

“我的同事們都更願意相信,這是那個留下畫缽的連環殺手做的。”

降谷警官的語氣有些複雜。

這種複雜林新一也聽得懂。

大概就是他在鑑識課工作時,那種在豬隊友面前“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無力感:

“其實,在現場發現了疑似同一兇手留下的畫缽之後,我的同事們就沒打算在這個案子上追查下去。”

“他們都認為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和組織無關。”

“是我覺得情況不對,一力堅持,才讓調查繼續進行下去。”

“但這種‘偵探的直覺’可沒辦法當證據用。”

“必須得拿出科學、可靠的證據,才能不留疑點地給此案定性。”

“所以,林先生...”

“我就來找你了。”

降谷零微微一笑,目光裡多了幾分期許。

“我明白了。”

林新一鄭重地點了點頭,還順便讚歎了一句:

“降谷警官,現在像你這種負責任的好警察,已經不多了。”

曰本公安平時都只負責處理涉密案件。

而看看他們的對手,組織那在東京開武裝直升機的囂張程度就知道...

他們的工作壓力一定不小。

至於工作態度...

態度好還能把東京治安搞得這麼爛,那不是更沒救了嗎?

還不如假定他們工作態度不行。

所以,在發現原佳明案可能只是和組織無關的普通刑事案件之後,這幫秘密警察馬上就當起了甩手掌櫃,準備把案子甩回給警視廳辦。

幸虧還有降谷零這種不怕麻煩的人在。

“哈哈...我也只是在儘自己作為曰本公安的職責而已。”

降谷警官謙虛地笑了一笑:

“說起來,我有機會來接手此案,還是得感謝你林管理官。”

“如果不是你為我們弄來了學習易容術的機會,我恐怕也不會坐到這裡。”

降谷零平時要打好幾份工。

每份工作之間互相還不能串場。

如果是在以前,沒有這完美易容術傍身的時候,他可不敢像現在這樣,天天扮演降谷警官,幫著老東家公安查案。

不然如果被另外一份工作的同事恰巧撞見,那可就徹底完蛋了。

而降谷零也不是在跟林新一客套。

他是在發自內心地表示感謝:

因為平時在暗處待得久了,他現在的確挺享受這種,能在陽光下當回警察的感覺。

至少,離那些殘忍奸詐的黑衣人遠了。

看著面前這位渾身正氣凜然的林管理官,這個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同類,降谷先生彷彿回憶起了自己當年還在警校學習時的青蔥歲月。

想著想著,就連心情都好了一些:

“林先生,我們繼續查案吧!”

降谷警官幹勁滿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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