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被李青一腳踩成了碎漿。

替身所受的傷害等比例地傳導回本體的身上,原本還對一切恍然未知妄圖撲到喬魯諾身上吸血的威利,馬上就像是被人用壓路機壓在頭上木大了無數拳一樣,整個人都“癟”了下去。

他重重地癱倒在地,渾身上下骨骼盡碎,面板寸裂,鮮血滿溢而出。

難以言說的痛苦籠罩全身,他脆弱的意志接近崩潰,因為被轉化成吸血鬼而得到的強大力量也無法發揮作用。

威利徹底敗了。

而李青更是在第一時間用金鐘罩突進到了過去,讓威利再也沒有可能接近重傷的喬魯諾。

“呼....”李青驚魂未定地用腳蹭著地面,力氣大得恨不得把那沾染著蟑螂體液的鞋底一口氣磨掉。

然後,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的他輕輕將喬魯諾從地上扶了起來。

喬魯諾忍著那種神經截斷重塑的劇烈痛苦,抓緊時間讓黃金體驗剖開自己的身體,製造替換了幾處關鍵部位的器官和骨骼。

在保住性命恢復行動能力之後,他又馬上衝到那些同樣瀕死的同伴身邊,用應急手段幫下半身被腰斬的福葛,還有遭受重擊骨骼寸斷的布加拉提等人。

雖然沒時間幫他們把傷勢一一恢復,傷勢最重的福葛現在下半身接著的還是一個應急用的“肉球”,但是,這至少暫時幫他們保住了性命。

“成...成功了?”

布加拉提在劇痛中清醒過來,意識還有些模糊。

他剛剛已經看到了站在天國門口向自己笑著揮手的父親。

“是的。”喬魯諾幫布加拉提優先治好了雙腿,將其顫顫巍巍地扶了起來。

“咳咳咳咳。”布加拉提艱難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有些釋然地笑著:“說實話...雖然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但我自己都很難相信我們能贏。”

“是啊、咳咳...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納蘭迦踉踉蹌蹌地扶著牆,用他那雙不久前才“見到”自己死去母親的眼睛,非常複雜地看著喬魯諾:

“吶吶,喬魯諾,你有這種老爹怎麼不早說?”

“跟你老爸打個電話求助,就算是組織和boss,都應該能輕鬆幹掉吧?”

氣氛漸漸輕鬆起來,大家也都有力氣開上玩笑了。

“求助?”喬魯諾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對這個老爹毫無印象,不過從我母親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已經死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死了麼...”眾人一陣沉默。

在透過威利這個命門才好不容易打敗一個仿製品之後,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世界上能有什麼東西可以打敗真正的Dio。

“對了。”

略作感慨之後,布加拉提才想起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威利呢?”

“還沒死。”

一直蹲在陰影之中,像研究什麼獵奇生物一樣將重傷的威利隨意擺弄的李青開口說道:

“吸血鬼...還可以轉化眷屬...常規手段怎麼折騰都折騰不死...”

“喂喂...這個世界連吸血鬼都有,不會還有什麼魔法、氣功、武僧、聖騎士吧?”

對jojo並不瞭解的李青,突然感覺這個世界觀有些不對勁。

“我沒聽說過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吸血鬼這種東西。”

布加拉提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

他撐著那還沒來及完全治好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向早該死去卻又偏偏沒死的威利走去。

布加拉提看了一眼威利,威利也用他那驚慌、、恐懼而痛苦的眼睛回首看了一眼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

渾身上下都被壓癟,後來還被李青當成解剖臺青蛙一樣擺弄的威利,如此可憐地哀求道:

“饒...饒過我吧。”

“我剛剛只是腦子發熱,我,我不想死...”

他喉嚨嘶啞,眼神無力,像是一隻馬上就要被關進籠子溺死的老鼠。

布加拉提沉默著,看了看這條小巷裡那遍地流淌的血液。

這些血有些是他和他的同伴的,有些則是來自那些已經慘遭吞噬的混混。

於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布加拉提如此冰冷地對李青說道:

“把他扔到太陽底下,將他終結吧。”

“這種嗜血而邪惡的怪物,不應該留存於世。”

“好。”

李青也沒有半分猶豫。

他一開始還幻想著搞個吸血鬼血統,再在這神秘世界裡找地方學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氣功,爭取像小說裡一樣搞出什麼秒天秒地的融合技能,解開基因鎖變成一拳超人。

然而,在親眼見證“見光死”這個巨大弱點,以及變成吸血鬼後依然廢物得要命的威利,李青對這傳說中的血族血統已然興致缺缺。

他一把將這個他們唯二知道的吸血鬼從地上拽起,又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沒有陰影遮蔽的陽光底下。

呲呲呲...

先是一陣烤肉一般的微響,緊接著威利的面板、血肉和骨骼就開始在那熾烈的陽光下寸寸剝離。

“啊啊啊啊!!”

承受著這煉獄一般的痛苦,他那可憐兮兮的目光便轉瞬間變成了難以言說的怨毒:“可惡...布加拉提!是你害的,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我明明有這種強大的力量,你卻小看我輕視我,不給我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都是你害的啊!!”

“.......”

布加拉提沉默著,沒有問答。

而在那血肉消融化作的飛灰之中,威利用盡他最後的力氣,怨毒無比地詛咒著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依舊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目送著威利死去。

終於...

就在大腦也要被陽光灼盡,意識徹底歸於模糊的那一刻,表情扭曲、眼神憤怒的威利,終於不經意地看到了布加拉提在沉默中投來的目光:

那是怎樣的眼神?

憤怒,厭惡,但卻很明顯地,帶著一種惋惜,一種憐憫,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柔。

溫柔...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明明差點殺死了他們所有人,布加拉提...卻還在為我惋惜?

為什麼?

還有...他的這種眼神,好熟悉。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威利回想起了曾經被他遺忘的記憶:

那是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曾經對他呵護備至,是他那悲慘生命中唯一的避風港灣。

但在威利一次又一次地將那無處宣洩的負面情緒通通丟給母親承受之後,她終於對這個人前怯懦無能、人後卻暴躁易怒的孩子徹底失望了。

在狠下心把威利趕出家門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也如現在的布加拉提一般複雜:

憤怒,厭惡,卻偏偏帶著一種割捨不下的溫柔。

啊...

原來,原來是母親啊...

我這個只會對親近之人發火的廢人,原來是不知不覺地把溫柔的布加拉提,當成了可以不斷容忍我的母親麼?

該死...

明明在外人面前是一個靠著讀空氣過活的廢物,卻偏偏要把最糟糕最蠻橫最無理取鬧的一面留給自己的家人...

我,原來一直都是這麼一個該死的傢伙。

熾烈的陽光下,威利的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這淚珠沿著臉頰緩緩滑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很快,流出這淚珠的那個怪物已經化作了一片隨風飄散的飛灰,只有這淚珠在那彌散的灰燼中緩緩下落。

淚珠墜地,飛灰散盡。

布加拉提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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