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青這種總喜歡拿槍付賬的不良少年不一樣,波魯那雷夫深刻地知道錢的力量。

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已知:鬼=靈魂≈替身。

所以,錢>替身。

鈔能力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比替身能力好用。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畢竟這世界上的替身使者大部分都在給鈔能力者打工。

剩下的那極少部分...他們自己就是鈔能力者。

而波魯那雷夫對此還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當年他和花京院能夠擊敗那個擁有“倒吊男”能力的仇人,破局的關鍵其實也就是那麼一枚小小的金幣。

錢這種東西,在關鍵時刻是能夠發揮出大作用的。

就像現在...

“只要給足金錢,就算是廁所裡的大便也會有人敢於下嚥!”

“運送一袋冰塊就能賺到鉅款,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美差。”

“伊魯索,你看看吧——”

波魯那雷夫沉聲對伊魯索喝道:

“那袋冰塊,還有我的錢包,它們還在這地面上嗎?”

“要知道過橋後轉個彎就能到車站門口...在你讓替身集中精力毆打我的時候,冰塊恐怕早就被送到了我同伴手上!”

“......”

伊魯索臉色一沉:

的確,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的錢包和冰塊都已經不見了。

很顯然,已經有人撿走了它們,並且按照那行文字的指示送去了車站。

而他竟然全程沒有察覺,沒有發現。

這樣一來,他就算殺死波魯那雷夫也沒有了意義。

因為他身上揹負的使命是阻止冰塊抵達車站,是為了車站裡奮鬥著的同伴阻擊外圍的一切支援。

現在冰塊已經被人送回去了,李青的同伴們很快就能帶著冰塊進入車站。

“普羅修特...貝西...”

“該死...我竟然犯了這種低階錯誤...連自己的‘使命’都給忘了!”

一想到自己的愚蠢可能會危及同伴的性命,甚至葬送整個暗殺組的希望,伊魯索的心就亂了。

他後悔於自己的大意,滿心都是自責。

這種強烈的自責感幾乎將他吞噬,讓他那健康完好的身體都變得莫名僵硬起來。

我真是太蠢了...

為什麼沒早點發現...

如果能早點發現,我或許還來得及...

等等...

伊魯索的心咯噔一沉,卻是又像是踩了蹦床一樣猛跳起來:

“混賬——”

“你他媽在唬我!”

他按捺不住地罵了一句髒話。

就像是雙腿完好卻偏偏被人忽悠著買了一副柺杖,伊魯索在反應過來之後氣得幾欲爆炸:

“說什麼‘冰塊早已經被送到車站了’...”

“這根本就是用來擾亂我心態的胡話!”

“從你在車頭瞥到一眼的金屬條,到我發現情況不對,再到現在事情曝光,時間一共才過了半分鐘不到!”

“這半分鐘時間裡,那個路人需要看到你的留言,需要撿起冰塊錢包,還需要猶豫判斷...”

“這麼多時間耗下去,他現在又能走出去多遠?”

“恐怕都來不及下橋吧!”

“我要是真被你唬住不動,耽誤了追擊的功夫...那才是真正的中招了!”

伊魯索低吼著道出了他看出的破綻。

而他的確是抓住了波魯那雷夫的要害:

這些話剛一說出口,波魯那雷夫臉上那股子強裝出的鎮定頓時就有些維持不住。

“等會再殺你!”

伊魯索深深地剜了波魯那雷夫一眼。

他現在已經沒時間浪費了。

反正獵物已經被關進了這有進無出的鏡世界,一時不殺他也翻不了天。

就這樣,伊魯索緊緊握著手裡的後視鏡充作觀察外界的“攝像頭”,轉身向車站的方向匆匆跑去。

...........................................................

半分鐘前。

一個拄著柺杖的老人,正慢慢悠悠地從橋頭走來。

他當然不會注意到,當他拄著柺杖慢慢走到那輛汽車前頭的時候,有一雙飽含希冀的眼睛正隔著鏡子深深地朝他望了一望。

老人的出現,給了鏡世界裡的波魯那雷夫無限的希望。

而與此同時,老人也注意到了那輛停在橋面上的汽車。

這輛汽車裡空無一人,附近也沒看到有車主出現的跡象。

那引擎蓋高高地支起,隱隱地還能問到一股子汽油的刺激性味道。

“這輛車是壞了吧?”

老人隨意地想到。

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準備繞過這輛汽車繼續前進。

但是,在這時候,老人聽到汽車旁邊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怪響——

聽著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子劃橋面的水泥,咯吱咯吱得讓人有些不太舒服。

老人好奇地循著聲音往那一看,但那怪異難聽的聲音卻是已經停了。

不過,他卻意外地看到了地面上刻著的幾行字:

“重金酬謝:”

“請儘快將冰塊送到前方的火車站廣場...“

“什麼意思?”

“是什麼惡作劇嗎...”

老人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是什麼哪個小孩子的無聊玩笑。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扭頭離去,目光就被那幾行文字旁邊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首先是一袋冰塊。

然後是一個錢包。

那錢包鼓鼓囊囊,圓圓胖胖。

就算它緊緊閉著“嘴巴”,那股掩藏不住的內在美也足以征服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不會吧...是真的?”

老人好奇地伸出柺杖,用柺杖頭輕輕地撩開了這對摺的錢包。

就像是猛地開啟了一罈美酒的封蓋,在那錢包開啟的那一剎那,在那些花花綠綠層層疊疊的小可愛們現身的一瞬間...

這位純樸的老人呼吸一滯,半邊身子都軟了下來。

他幾乎是已經醉了。

“上、上帝啊...”

“竟然....竟然有這麼多錢?”

老人慌忙蹲下身子,拿起錢包仔細一摸:

“是真錢...是真錢沒錯!”

他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麼多的錢,都只是那運送冰塊的酬勞嗎?”

“到底是什麼情況...”

老人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心中還下意識地生出警惕。

但這股小心,這種警惕,卻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

因為這錢實在是太多了。

“說不定是電視臺在拍什麼綜藝節目...這錢估計就是給路人的測試獎品,只要完成任務就能拿到手吧?”

吃到嘴的肉沒人願意吐出來。

所以老人不知不覺地攥緊了錢包,而且還自己給這奇怪事件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然後,他不由地將目光投向地上的那袋冰塊。

只拿錢走的話說嚴重點就是盜竊,要是有人追究起來他還得馬上道歉還錢。

但是,只要他按照指示帶上冰塊,這錢就應該算是他的合理酬謝。

而且那火車站離這裡一共就幾百米路。

嘗試一下他肯定不虧,但要是那留言所言不虛,再拿到一倍酬勞那鐵定就是血賺!

老人一番糾結,最終還是在心裡打好了小算盤。

於是,他往兜裡揣好錢包,緊接著便蹲下身子拾起冰塊。

再然後,老人一手抱著冰塊,一手拄著柺杖,一雙半截入土的老腿竟是走出了種健步如飛的感覺。

“一倍...再多給一倍的酬勞...”

“世界上竟然還真有這種好事啊!”

老人在心裡暢想著這個美好的早晨。

但是...好景不長。

不僅是不長...他連這座橋都沒來得及走下去,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只見在老人身旁的空氣裡,突然出現了一塊懸浮著的汽車後視鏡形狀的鏡面。

那鏡面裡浮現的並不是老人的倒影,而是一個年輕男人神情兇惡的臉。

“找到了...果然沒有走遠。”

“老不死的...你的路已經走到頭了!”

那鏡子裡的男人如此咬牙切齒地說道。

“什、什麼?”

老人驚慌失措,拄著柺杖就想逃跑。

“別想離開!”

伊魯索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和鏡中人一同伸出雙臂,竭盡全力地抓住了老人映在鏡子裡的虛影。

連掙扎都來不及掙扎,這倒黴的過路老人便被伊魯索一把拽進了鏡空間裡。

不僅是他,還有他手裡的柺杖,懷裡的冰袋,這些東西全都被伊魯索一股腦地拖進了這鏡子的世界。

“混賬!”伊魯索心中餘怒未消。

見到那袋差點被送到敵人手中的冰塊,他更是火冒三丈。

他當即便狠狠地飛出一腳,將這礙眼的冰袋徑直踢到了天上,轉眼就飛著落進了河裡。

直到這時,伊魯索才終於從緊張和憤怒中大大地鬆了口氣:

“趕上了...我沒算錯...”

“你的計謀已經被徹底阻止了,該死的掃把頭!”

“啊!”

鏡空間裡響起一聲驚叫。

這當然不是什麼波魯那雷夫的絕望哀嚎,而是那個倒黴老人在經歷難以理解的靈異事件後的崩潰嘶吼。

“什麼情況...你是誰?這裡是哪!”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老人根本無法理解鏡空間裡的一切,他只是在因為害怕而失控地大吼大叫。

“煩死了!”

伊魯索的眼裡竟是流露出了一絲殺意。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尊老愛幼的好人,這樣的路人老頭在他眼裡從來就是可以隨手鏟除的雜草。

而現在,因為這老頭不知好歹地想要運冰賺錢,他們暗殺組的夢想和野心都差點毀於一旦。

“別吵,不然殺了你!”

伊魯索被那老人吵得耳朵發癢。

但不管他怎麼怒聲呵斥,那嚇壞了的老人始終不肯止住尖叫。

伊魯索索性就不浪費口舌了。

他徑直飛出一腳,想要踢爛那個老人的嘴巴。

“住手!”

旁邊傳來了波魯那雷夫的大喝。

他突然從一旁躍出,硬生生地為老人頂住了這一腳。

“呵呵...你還敢主動過來?!”

伊魯索冷冷地笑了起來。

他望著波魯那雷夫那已然是遍體鱗傷的身體,頗為不屑地說道:

“就你現在這搖搖欲墜的身體,還有心情擔心別人?”

“不用管這個礙事的老頭了...反正,你們很快就會死掉!”

伊魯索的聲音殺氣騰騰。

但出乎意料地,他沒有從波魯那雷夫的表情上看到一絲畏懼、一絲退縮,甚至連最基本的凝重和嚴肅都沒有。

恰恰相反,波魯那雷夫現在的表情非常淡定,甚至是輕鬆:

“一個壯小夥子跑來和老人打架,未免也太不知羞恥了吧?”

“老爺子...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這裡交給我,你趕快逃遠一點。”

波魯那雷夫小心地把老人護在了身後。

老人也機警地意識到了危險,開始不自覺地向著遠處撤離。

“還在逞英雄?”

“保護別人?現在的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伊魯索非常厭惡這種保護弱者的英雄戲碼。

但他的嘲弄不僅一點沒有打擊到波魯那雷夫的鬥志,反而引出了波魯那雷夫那自信的笑容。

是的,自信。

波魯那雷夫的身上突然多了一股莫名的自信。

這種難以解釋的氣質自信、瀟灑、鋒芒畢露。

用玄學的說法來形容,那或許就是——劍意。

“你以為我是隨便看到一個路人,就迫不及待地把‘使命’託付出去了嗎?”

“不...這個老人,其實正巧是一個最完美的選項。”

“因為,如果是他的話,就算計劃像現在這樣失敗了...”

“他也能給我帶來最後的希望。”

說著,波魯那雷夫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柺杖,那是老人被拽進鏡空間時帶進來的柺杖:

“鏡空間裡的東西我全都拿不動。”

“但是從現實世界裡進到這裡的東西,我都能自由使用。”

波魯那雷夫緊緊地握住了那根柺杖。

他手腕靈活顫動,竟是用這根樸實無華的柺杖隨手舞出了一片絢爛奪目的劍花:

“伊魯索,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替身能力嗎?”

“現在——”

波魯那雷夫將柺杖豎直握於胸前,擺出一個標準的劍術起手架勢:

“可以讓你見識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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