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飯,四個人菜沒怎麼吃,酒倒是沒少喝。原本陸忠埋的就是烈酒,經過這麼多年的埋藏,酒就更有勁兒了。所以一晚上的酒喝完,四個人都醉了。

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陸翊辰才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目無焦距地盯著屋頂看了好一陣子,陸翊辰都沒有回神。

知秋看時候不早了,就慢慢推開了房門,打算進來看看自家小姐的狀態。剛走進房間,就看到原本毫無動靜無精打采的陸翊辰突然清醒,一臉防備的轉過了頭。

見走進房間的是知秋,這才放下防備。“什麼時辰了?”陸翊辰喉嚨沙啞地問。

知秋看自家小姐不再鎖定自已,暗暗鬆了口氣。剛剛小姐看向自已的目光實在是恐怖,簡直像是被野獸盯上,令人不敢喘息。“小姐,已經巳時中了。”

“我睡了這麼久啊?”

“忠叔說這個酒酒勁大,你們肯定會睡得久一些的。”知秋笑了笑,繼續說道,“忠叔讓廚房備了醒酒湯,您是現在喝還是先洗漱,吃早餐的時候一起喝?”

“先洗漱吧,一會兒再喝。”說著,陸翊辰掀開被子,也不用知秋伺候,自已迅速地穿好衣服,起身洗漱。

很快,知秋就將早餐擺到了桌上。因為陸翊辰今天起得晚了,知秋直接將早午餐都準備了出來,餐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白粥,配著幾樣點心還另外備了些清淡的炒菜。“小姐先喝碗醒酒湯,然後再吃點東西吧。昨晚喝了那麼多酒,奴婢怕您早上沒有胃口,就準備得清淡了些。”

“嗯,知秋辛苦了,有你在我什麼都不用操心。”說完,陸翊辰配合地一口喝光了碗裡的醒酒湯,又夾起點心痛快地吃了起來。

看自家小姐食慾沒有受影響,吃起飯來還是這麼爽利,知秋才放心下來,生怕小姐不舒服。

“他們幾個都起來了嗎?醒酒湯給他們準備好了嗎?”嚥下嘴裡的飯,陸翊辰又問起了另外三人的情況。

“奴婢去廚房的時候伺候的人說還沒起呢,但是醒酒湯一直在廚房備著,等幾位公子醒了就能第一時間喝上。”

陸翊辰聽了,放心地點點頭,昨夜本來開始的時候幾人吃飯確實是氣氛不太對,比較尷尬,然而幾杯酒下去,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一個個喝得都不少,最後若不是忠叔不放心來看看,他們就直接睡在餐廳裡了。

很快,陸翊辰吃完早餐,正準備去看看大嫂,就見下人來報,說馮廣安醒了,想見見她。

陸翊辰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去客院見見馮廣安。

等陸翊辰到客院的時候,馮廣安正在吃早餐。見陸翊辰來了,連忙起身,問她是否吃飯了。“吃過了,你先吃吧,不要急,慢慢吃,我在一旁等著。”陸翊辰怕馮廣安不自在,於是端著杯茶到一旁坐著,也不看他,就看向窗外客院的風景。

馮廣安見陸翊辰坐在那裡,也沒有看自已,大概是覺得自已吃早餐的時候她在這裡失禮,又礙於是自已去請她的,不好離開,所以只是端著杯茶,坐在窗邊。可是這一刻的馮廣安卻覺得世界都變得格外安寧。這一刻,世界彷彿都只剩下他們兩個,沒有那麼多俗事紛擾,沒有那麼多俗人打擾,哪怕她只是坐在那裡,都讓人覺得安心。

可馮廣安也知道這樣其實不太合適,於是又匆匆吃了兩口早餐後,就讓人進來撤了下去。

見馮廣安漱口完畢,陸翊辰才重新走到他身邊,問道,“聽下人說你找我?”

“嗯。”馮廣安語氣溫柔地回答。

“是去書房還是就在這裡說?”陸翊辰總覺得在餐廳談話有些不合適,但見馮廣安還是坐在那裡,只能主動問道。

馮廣安沒有選擇陸翊辰任何一項提議,轉而說道“外面陽光正好,天冷了,這個時辰的陽光灑下來照得人都覺得溫暖,我們出去走走吧。”

陸翊辰見狀,也沒有拒絕,而是伸手示意馮廣安先行。

走出房門,曬著溫暖的陽光,連宿醉帶來的沉悶感都消失了不少。馮廣安看了眼走在自已身邊的陸翊辰,說道,“來邊關的這些天,我感悟很多。”

陸翊辰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起這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馮廣安似乎並沒有要解答陸翊辰疑惑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從前在京城,總覺得自已學富五車什麼都懂,見識不凡。後來因為去了覃州儋州,知道了人間疾苦,才知道自已一無是處。”

聽到馮廣安這麼說,陸翊辰還是安慰他道,“別這麼說,你可是人人讚歎的京城第一公子啊。”

馮廣安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繼續順著自已的思路說道,“後來遇到忠叔和扶風,幫著他們救助流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其實真正出手的是陸家軍。然後回到京城,聽到你的訊息,我就更加想要來這裡看一看。”說完,馮廣安又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來到邊關這些日子,不僅讓我看到了那些被我幫助過得流民過得很好,讓我覺得自已再不是錦繡人家裡毫無建樹的富貴公子了。同時,我也看到了邊關百姓和將士們的不易。如今不過是秋天,就已經這麼冷了,冬天怕是更難過。可是即使這樣,你們依然守在這裡,不讓北蠻前進一步。”說到這裡,語氣更加鄭重,“陸翊辰,謝謝你們,辛苦了。”

聽他這樣說,陸翊辰怔了怔,難得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好。

“我知道你做的這些,無論是接收流民,還是開採鐵礦。”馮廣安沒有繼續說下去,陸翊辰也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陸翊辰,我從來沒覺得你做錯了,無論是對百姓,還是對社稷,你都沒有做錯什麼。可是,你受的委屈,應該討回來。我知道我留在這裡,讓你為難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合適繼續留下。你放心,你若要我回去,我會盡快回去的。我也向你保證,鐵礦的事,不會有馮府外的人知道。即便是父親,我也一定會讓他保密的。”

“你......”陸翊辰本想問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是看到馮廣安堅定的眼神,又覺得沒有必要再問。於是只能說道,“那,等我這邊安排妥當了,就送你回家?”

馮廣安聽到她要送自已回家,又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純粹的笑,“嗯,你送我回家。”

和馮廣安在院子裡逛了許久,把該談的都談完了,陸翊辰又將他送回了客院,轉身又到了段遠青下榻的客房外。

段遠青不太擅長飲酒,昨天又喝得比較多,直到陸翊辰和馮廣安已經轉了一圈回來,他才悠悠轉醒。

陸翊辰問一直守在門口的下人,得知段遠青一直沒有出來,擔心出什麼事,不得已只能讓下人敲門。

“咚咚咚”敲門聲不大,但是對於宿醉後醒來還迷茫著的段遠青而言,簡直像是敲擊在了自已的腦袋上。

“進。”段遠青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得到允許後,下人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郡守大人醒了?我家小姐在門外呢,想看看您如何了。”下人走進房間,看段遠青還依然躺在床上,沒敢再往裡走,只是在門口通報道。

聽到陸翊辰在外面,段遠青才勉強打起精神,對著門外喊道,“稍等我片刻。”說完,也不等陸翊辰說話,只對著下人揮手,讓他出去關門。

看到門被從外面關上,段遠青才猛得從床上起來,匆匆忙忙尋找自已的衣服,穿好後,看到屋子裡放著洗漱用具,趕緊洗了把臉。

陸翊辰站在門外,聽著房間裡叮叮噹噹忙亂的聲音,笑著搖了搖頭,又走得遠了些,在客院裡練起了刀。

等段遠青急忙開啟房門,看到的就是陸翊辰在院子裡練刀的身影。見段遠青開門,陸翊辰也停了刀。“你起來啦,感覺好點了嗎?”難得見段遠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陸翊辰笑得格外開心。

“抱歉,讓你見笑了。實在是不勝酒力,從來沒喝這麼多過。”想到從昨晚到現在都失態,段遠青實在是汗顏。

“這麼說不就見外了嘛,在這喝醉才是應該的,忠叔高興得很呢。”看段遠青實在是不好意思,也不再說這個,而是問道,“忠叔準備了醒酒湯,是去餐廳吃點東西再喝還是先喝了?”

“實在是吃不下。”段遠青覺得實在是難受,一點也不想吃東西。

“那先喝醒酒湯吧。”陸翊辰說完,看向等在一旁的下人,將已經準備好一直熱著的醒酒湯端給段遠青,段遠青不再客氣,一口氣喝掉醒酒湯。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郡守府了。”段遠青打算告辭。

“嗯,回去好好再休息一下。”說著,就送段遠青出去。

“不必送了,我又不是不認識靖國公府的路。”

“順路,正好和你說一聲,我近期可能要南下,這邊就要辛苦你了。”

“南下?”聽到陸翊辰這麼說,段遠青停下了腳步,看著陸翊辰問道,“去哪?”

“去潞州。把新打造的武器給潞州軍送去,順便看看潞州軍的情況。剛好馮廣安也該回去了,順路把他送回去。”

段遠青知道去潞州是正事,雖然擔心她有危險,也並未阻攔,只是說道,“一切小心,這裡就交給我吧。”

“嗯,有你在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將段遠青送出府,又去扶風處告知他自已即將出行的訊息後,陸翊辰才終於有時間去看了看大嫂。

等將家裡一切託付給大嫂,將臨淵城和邊關一切託付給段遠青,安頓好了一切後,陸翊辰和親衛營終於帶著軍需處鍛造的新武器跟馮廣安等人離開了臨淵城,啟程南下。

馮常看著前面亦步亦趨跟著陸翊辰的自已公子神色複雜,好不容易公子同意離開臨淵城跟自已回京了。還沒等自已鬆口氣,就發現同行的還有陸翊辰的隊伍。這下若是被朝廷發現,只怕馮相府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寫給相爺的信一直沒有收到回覆,不知道是不是被陸家軍攔了下來。可若是陸家軍真想對相爺不利,直接扣下大公子不是更好的選擇嘛,他是真的看不懂陸家軍行事。無論如何還是早點回京,讓相爺煩心去吧。

一路上,陸翊辰並沒有管馮相府的護衛們。時至今日,也沒有什麼可忌憚的了,連最該忌憚的祁衡煜她都不在乎了,還能怕一個馮書成不成。她相信能坐上相位的,都不是傻子,馮書成會有自已的決斷。

“笑笑,這些就是用那個鐵礦打造的武器嗎?這麼多啊?”馮廣安可不管別人怎麼想的,是什麼心思。他覺得能有陸翊辰陪他一段回家的路就很開心了,別的事情輪不到自已操心。所以打從臨淵城一出來,就屬他最歡樂。

陸翊辰對馮廣安的自來熟很是無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叫上了自已的小名。對於他的這些問題,陸翊辰更是無語,他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知道什麼叫難得糊塗啊,就非要問出來。

“對。”陸翊辰只能敷衍。

可馮廣安似乎並不懂什麼叫做敷衍,見陸翊辰和他聊天,哪怕就回了一個字,他都非常開心。一路上,一邊向陸翊辰介紹路邊的風景,一邊講述他來邊境走過的旅程。

陸驍跟在他們後面,簡直無語至極。他十分想告訴馮廣安,這條路,自已小姐帶著人不知道往返多少次了,別說這路邊的風景,就是路上有什麼山什麼河什麼村落,他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礙於馮廣安的身份,和他幫助陸家軍找到了鐵礦,陸驍只能默默忍住,暗自生氣。

等到一行人終於到了惠州的時候,別說陸驍,就是其他親衛也是鬆了口氣,這相府的公子實在是有點太活潑了些。終於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簡直不要太開心。

“前面就是惠州了,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到了惠州就不能再同路了。”陸翊辰看著情緒突然低落的馮廣安柔聲說道。

馮廣安知道是分開的時候了,可是他是真的捨不得。從這裡回京城,又是腐朽壓抑的一切,而他們,卻要奔向更好的未來。“我不能跟你走嗎?”

還沒等陸翊辰說話,馮常先激動地大喊,“少爺!”

馮廣安看了馮常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走吧。”轉頭又看向陸翊辰,“你一定要小心,保重。我,我在京城等你。”說完深深看了陸翊辰一眼,然後帶著馮府的護衛打馬離開。

陸翊辰看著馮廣安等人離開的方向,也在心裡默默回了一句,“京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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