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跟著阿諾嬤嬤從祠堂出來時,外面只有父親宴華容在。

見了禮,父親就往祠堂裡面去了。

宴清黎沒有多問,繼續往外。

阿諾嬤嬤本打算將她送回自己的小院,宴清黎婉拒了。

實在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外露的一些糟糕情緒,再給她一點兒時間,到明天就好了。

阿諾嬤嬤許是看出了這一點,沒有強求,只是安慰道,“姑娘莫要想太多,萬事都有老夫人在,驕縱些放肆些都無妨。”

宴清黎點頭,“嬤嬤,我知道的,您莫要擔心。”

話是這般說,但怎可能一點兒不多想。

回到院中,在青歲和北陸的幫助下打理好自己,縮在暖和的被褥中,望著頭頂的帷帳。

她想祖母、想母親、想父親、想霍縉、想平陽王夫妻、想陛下和阿蠻罕、想點玉。

身體很累,腦子很清醒。

許多當時沒怎麼注意到的事情,現下回憶起來叫人格外在意。

第二日再睜眼時,宴清黎都有些記不起自己昨日是何時入睡的。

想著要去給祖母請安,她翻個身,慢吞吞伸手去拿枕邊放著的內衫。

沒有碰到柔軟的衣衫,卻是摸到毛絨絨的皮毛,暖呼呼的,還在起伏。

宴清黎驚了下,瞬時抬頭,睜開尚存著惺忪睡意的兩眼。

黑貓圓溜溜的綠眼睛正盯著她。

腦袋歪著,一腳抬起,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好似這樣她就看不到它一般。

宴清黎腦袋躺回去,忍不住揚唇,手指揉揉它,嗓音有些啞,“何時回來的,那邊完事了?”

點玉這才落下腳,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不再猶豫地上前,在她臉邊蹭著,“喵~”

宴清黎任由它動作,唇瓣間溢位輕笑,掀開被褥一角讓它進來,“辛苦你了,咱們點玉真的好棒。”

若是往常點玉就鑽進去了,可今日它看她一眼,幾個跳躍,跳到了床下。

宴清黎將枕邊的內衫披上,探頭去看。

腳踏上擱這兩個荷包,不同顏色,中間用一條綢布連著。

點玉小腦袋往連線的綢布處一鑽,挑扁擔一樣將兩個荷包掛在腦袋兩邊。

“喵~”

看到宴清黎後退幾分之後,它也往後稍退兩步,猛地前躍,帶著兩個荷包跳到床上。

宴清黎將它身上的兩個荷包取下,看著不同的顏色,想到什麼,她拆開其中一個。

不出意外,是骨頭,且是泛著青黑色的骨頭。

“這是你們從那裡帶回來的?”

點玉在她手邊蹲下,喵叫一聲。

宴清黎開啟另外一個,同樣是泛著青黑色的骨頭。

一個是水芙師傅的,一個是大夫人的。

竟是真的找到了……

“點玉,誰送你回來的,還在嗎?”宴清黎將骨頭重新放回荷包中,用綢帶將兩個荷包綁在一起。

點玉,“喵~”

“我想也是霍二十三,已經離開了沒關係,我日後有時間再去找她。”

宴清黎一手撫摸著點玉,心中隱約有了些想法。

起床打理好自己,她抱著點玉去給祖母請安。

到達時,祖母正在用早膳,見她過來,讓她一起。

阿諾嬤嬤早在看見她時,已經讓人去拿碗筷了。

宴清黎將點玉放在一個空位上,自己在緊鄰宴老夫人的位置落座,“許久沒有過來,祖母有沒有想我呀?”

宴老夫人瞥她一眼,“這難道不是我該說的?你這丫頭一出去就是幾個月,只知道寄信,就不想家?”

宴清黎嘿嘿一笑,抱住宴老夫人的胳膊,“想啊,尤其想祖母和阿諾嬤嬤,好多次想回府呢。”

“那怎不回來?擔心出不去了?”

宴清黎誠實點頭,“也擔心會出現昨晚的情況。”

悄悄看宴老夫人一眼,下一刻她話音一改,“不過經過昨晚之後,我發現我一點兒都不用擔心,因為有祖母在!”

宴老夫人輕哼一聲,繃著的唇角揚起幾分,“在那邊可有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有受人欺負?”

阿諾嬤嬤將拿來的碗筷放在宴清黎面前。

宴清黎道了聲謝,又指了下黑貓點玉,得了阿諾嬤嬤的點頭應聲後,才回答道,“是遇到過幾次危機,不過都被我聰明機智的我化險為夷。”

“詳細說來聽聽。”

宴清黎撿著說了幾件,至於自己腿受傷,被人設局追殺這些都沒有講,也沒必要再說出來讓祖母擔憂。

宴老夫人自是不會完全相信只有她說的這些,她不說,她不會逼著說。

只就著宴清黎說出來的幾件事,幫她覆盤,爭取下次再遇到能以更好的手段來應對。

一番交談下來,竟是一個半時辰之後了。

宴清黎滿面讚歎和敬仰,倒杯茶,送到宴老太太手中,“黎黎都記下來了,祖母,您用茶。”

宴老太太接過,抿一口,“所說的這些都是可參考的,還需要你自己根據實際情況變通,靈活應對。”

“嗯!黎黎明白。”宴清黎坐回去,趴在小矮桌上,眼眸晶亮亮地望著宴老夫人。

腰間感覺被什麼咯了下,她伸手過去要將東西移開。

手碰到,才想起是什麼。

自己竟把最重要的這個給忘了。

望向旁邊候著的阿諾嬤嬤,不用明說,阿諾嬤嬤瞭然,隨便找了個藉口,將屋中陪侍的多個丫頭都帶了出去。

宴老夫人看過來,“還有事?”

宴清黎將腰間荷包摘下,從裡面拿出纏在一起的兩個荷包,然後將兩個荷包裡的東西拿出。

宴老太太不明白這是什麼,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這是什麼?骨頭?”

宴清黎抿唇,指著左手邊的,“這是水芙師傅的屍骨。”

指著右邊,“這是大夫人的屍骨。暫時都只有這些,更多的還要再等等。”

宴老夫人面露訝異,眼底情緒波動更為明顯,“在哪裡找到的?你怎知是她們的屍骨?”

“從壽康宮帶出來的。”宴清黎拿起大夫人的屍骨,“她們去之前,我跟她們說了大夫人和水芙師傅最後消失時所穿的衣裳。所以,若是沒有意外,就是水芙師傅和大夫人了。”

“確實,除此之外,倒也沒有辨認的法子了。”宴老夫人容色哀傷,帶著懷念。

宴清黎猶豫片刻,“祖母,我可以知曉大夫人那時遇到了何事嗎?”

她只知道大夫人是與祖母一同進宮的,具體發生何事並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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