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選之人

“到底是真祥瑞，還是假祥瑞，皇帝須得辨明清楚，莫被矇蔽了眼睛才好。”太后冷嘲說道，眼底盡是不屑，卻也沒有更多地拿賽雅說事。

李政收回思緒，目光轉過來的時候，已然收拾好自己的神情態度，恭敬又謙遜：“母后說的是，欺君是死罪，她既上來了，必是有這個認知。”

賽雅額頭磕向地面，沉悶地一聲，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滲出大塊的紅，聲音中卻滿是感激，帶著輕微的顫，“謝陛下開恩，謝太后娘娘開恩！奴婢定不負厚望！”

她賭贏了！

雖說按唐笑公公所言行事更為穩妥，但那樣陛下不會記得自己。

世上美貌之人何其多，她可不想任由自己的容顏成為別人的利器。

何況，於在場眾人而言，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她要更多地為自己爭取機會。

趁著佳色還在，趁著還未年老色衰，得充分發揮它的作用。

太后掃了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行了，退到一邊兒去，礙眼。”

“是！”

擱在袖中的手將泛著涼意的東西往裡推了推，賽雅起身，面上帶著淺笑，微微偏頭，示意宴清黎跟著她走。

宴清黎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安靜地消減自己的存在感，看到她的動作，將手搭在白狼的後背，輕輕催促。

白狼低低嚎叫一聲，抬腿跟上賽雅。

兩人一狼一貓，去到旁邊，幾乎與錦衣衛在同一排。

方站定，已經有待選的秀女上到臺前。

不過前面有賽雅擋著，她比宴清黎要高出一些，宴清黎只能從間隙中看到寥寥。

隨意掃了眼，都不認識，宴清黎不再看，抬手戳戳點玉。

來之前，她叮囑過它，讓它找到柳要的時候告訴她一聲，不知它還記不記得。

上頭陛下和太后都在，她沒法再次明說。

點玉喵叫一聲望過來，小腦袋輕蹭她的手指。

看它歡快的模樣，宴清黎一時無法確定它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白狼的耳朵動了動，偏頭望過來。

正疑問它怎麼了，宴清黎眼角餘光注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的心倏然提起，謹慎小心地偏眸掃過去，與男子幽黑的瞳孔對上。

霍縉對著她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好像在說你這身裝扮是何意。

緊張的心瞬間落下去，宴清黎眉目舒緩，微微聳肩，無聲回覆，就像他看到這樣。

“嗚！”

白狼躁動起來，眸色越發兇狠，隱約露出尖牙。

宴清黎趕緊上前半步，無聲安撫。

霍縉目光落在白狼身上，它雖然逐漸安定下來，那眼神卻未從他身上移開。

他身上的戾氣太重，即便有心剋制，對於狼這種嗜血的動物，依舊能被輕鬆察覺到。

唇角勾起，他故意往宴清黎身邊靠近幾分，果然白狼再次躁動起來。

在宴清黎望過來的時候，他悄然移回原位，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完全不心虛。

旁邊察覺這一切的錦衣衛：“……”

一排又一排的秀女過來，有留下有離開，大多是宴清黎不認識的。

見到的第一個認識的是宴溪桐，不出意外地，她是那一排中唯一被留牌子的。

而她之後的一排，不僅有杜琳，還有班姝。

終於有認識的人，宴清黎多分出了一分注意在臺前，但是因為有賽雅擋著，她若要看，就得踮起腳。

突然，賽雅動了。

宴清黎以為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動作，趕緊將要踮起的腳落下。

賽雅上前兩步跪下，因著她的動作，朱海公公停下了介紹的話。

太后不滿道：“你這又是作甚？”

李政面色淡淡，也想知道她這是何意。

賽雅以頭抵地，孤注一擲道：“請陛下和太后娘娘恕罪，只是方才白狼有異動，貴人中許是有天選之人在。”

一時間，場中眾人都望過來。

宴清黎的手還放在白狼身上，懵怔對上眾人的視線，白狼的異動是指方才它的吼叫？

霍縉上前，將她擋在身後，單手落於刀柄之上，目光迎上去，“我一直盯著它，怎未發現它異動，你不如詳細說與陛下和太后聽聽。”

賽雅快速看他一眼，心中震驚，現下的情況是她未預料到的。

不是說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格外冷酷，除非犯忌其底線，不會在意別人的行事。

她們計劃若要成功，前提便是他不插手。

舔下泛乾的唇，她強裝鎮定，繼續說下去，“白狼的變化極小，奴婢照顧它許久，才勉強能看出一些。”

霍縉冷笑，“你這意思是我的眼力不及你？”

“奴婢絕無此意！”賽雅連忙解釋道，“只是……”

她求助地望向上首，“只是，奴婢確定貴人中有天選之人，能庇佑我朝千古！”

李政高坐於上首，對於花容月色的美人的期待和依賴無動於衷。

霍世安這是怎麼了，這般主動，當時說的不是不用急，先按兵不動嗎。

他都耐著性子周旋了，他怎衝動了。

目光移向他走出來的方向，注意到不起眼的白衣女子。

呆呆笨笨，還蒙著面紗，這樣的人在宮中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看著看著，他注意到她一直看著霍縉。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只有他？只能看到他？

再看霍世安那彷彿孔雀開屏的張揚姿態，腦中一瞬靈光閃過。

這人莫不是就是宴家那姑娘？！

等了等未得到陛下的回應，賽雅愈發慌，連忙向留竹嬤嬤求助，但留竹嬤嬤避開了她的視線。

她只能靠自己繼續下去……

賽雅咬唇，“還請陛下和太后娘娘給奴婢機會，讓奴婢證明給陛下和太后娘娘，奴婢所言為實。”

李政抬下手，漫不經心道：“那就給你個機會。”

“謝陛下！”

賽雅激動應聲，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看熱鬧的目光，沒關係，不過是此一時而已。

“霍清，將白狼送過來。”

宴清黎看眼霍縉，拍拍白狼的頸側，緩慢上前。

從最靠近邊上的秀女身邊經過時，蹲在白狼身上的點玉鼻尖動了動，前肢抬起，招財貓一樣勾了勾，“喵！”

是宴清黎跟它約好的尋到人時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