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當家與狗（一）

“嗯？”孫六娘詢問挑眉。

“他啊，沒了根，葷素不忌，燈一熄滅，什麼都不管了。所以……”他隱晦地瞄了孫六娘一眼。

孫六娘冷笑，抓住宴清黎徑直往裡。

走出一段後，提醒說道：“記住，進到裡面之後，乖一點，不要說話，不要亂動，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宴清黎，“阿嚏！”

孫六娘偏眸看她一眼，宴清黎胡亂點頭，趕緊應聲，“放心，我記下了，不會拖後腿。”

孫六娘彷彿不經意般碰了下她的眉頭，並未再說什麼。

走過寬敞的中庭，進到內院。

與外面的燭火搖曳，一片通明不同，這裡只放了寥寥幾根蠟燭。

且燭火如豆，隨風晃動，每一下都好像要熄滅一般。

黑暗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蟄伏，隱約間好像有厚重的呼哧聲。

宴清黎緊跟著孫六娘，心臟高高提起，眼睛緊緊盯著漆黑處，無端緊張。

某一瞬間，燭火炸了下。

宴清黎看到了。

一雙雙發亮的眼睛。

是犬。

個個耳朵高豎，牙齒如鋸齒般齜開。

尾巴下垂，頭和前肢伏地，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

“今日竟是沒有立刻攻擊。”孫六娘已經拿出匕首，眸底閃著躍躍欲試的暗光。

他今日不必探聽訊息，若它們撲上來，他很樂意幫它們了結。

“什麼？”宴清黎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但他聲音太小，她什麼都聽不清。

在她出聲的同時，周圍一圈蠟燭突然亮起，內院的門砰的一聲閉上。

宴清黎嚇了一跳，下意識靠近孫六娘。

孫六娘半側身將她護在身後，徑直望向蠟燭開始燃起的地方。

整個內院中，伏臥著幾十只狗。

皮毛又短又密，四肢粗壯。

但是這些外形兇悍的狗狗卻是被鐵鏈桎梏著，幾乎每個身上都有傷。

它們虎視眈眈盯著孫六娘。

在它們背後，有一個穿著青紫色馬褂的男人，盤腿坐在長塌上。

左手中拿著杆煙槍，並沒有點燃，右手邊放著個紅頂的圓帽。

“孫六娘？呵呵呵，你那死鬼夫君又把你送過來了？”

他的聲音彷彿被人掐住了嗓子，又尖又利，刺的人耳朵疼。

“圍著長巾，是因為傷還沒好嗎，你說說你，已經允諾讓你用雪玉膏，那可是宮中御賜，不知好歹的東西！”

宴清黎豎耳聽著，他這意思，孫六娘臉上的傷是他弄的？

孫六娘抽出隨身帶著的長刀，不以為意地輕笑，“所以為表謝意，今日老孃親自來取你狗命。”

安靜一瞬後，二當家哈哈大笑，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望向孫六娘身後，饒有興致地詢問，“躲在後邊的小丫頭，叫什麼名字，喜歡這裡的犬嗎？這些都是我的寶貝兒啊。”

宴清黎沒有吭聲。

不知道二當家做了什麼，安靜的狗狗們突然狂吠不止。

它們一邊兇狠地嚎叫，一邊逼近孫六娘。

對於宴清黎，它們好像直接忽視了。

“它們很喜歡你們，灑家也喜歡。鮮活的身體、溫軟的呼吸，呵呵呵……你們誰先來？”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詭異，讓人打心底裡不舒服。

手掌中被塞過來一把匕首，宴清黎下意識握住。

孫六娘並未回頭，感覺到她握住後，他一瞬暴起，提著刀砍向二當家，嗓音中沒有任何壓力，恣意慵懶，“那就老孃先來吧，上一次沒能伺候好文海公公，此次定不遺餘力。”

聽到文海公公四字，二當家遊刃有餘的面色瞬間變了，懶散的身體坐直，“你不是孫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