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平安閣的路上,一路過來都是鶯歌燕舞,鳥語花香。石屹靈在前面趕著車,馬兒邁著輕快的步伐。

“你們餓了嗎?”石屹靈往輿內回頭問道。輿內玄之與夏思來面對面坐著。玄之伸出細長的手指騰空畫符,黃紙紅字在半空中散發出明亮的金光。夏思來一邊撫摸著已經在懷裡睡熟的雲生,一邊望著玄之說道:“你這是?”

玄之一邊定睛畫符,一邊平靜地說道:“以防萬一。”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日的女鬼絕不會善罷甘休。

石屹靈掀起了隔著輿內和輿外的竹簾,將頭探入輿內,他睜著深邃的大眼睛,認真地詢問道:“你們餓了嗎?”

玄之剛畫好一張符,那張符自半空中緩緩地落入她的掌心,玄之將符緊緊地攥在手裡。她長出一口氣,肩膀下沉,眨了眨她的眼睛,扭過頭,輕聲對石屹靈說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夏思來微笑著表示同意。

石屹靈點了點頭,他轉過身,感覺一陣寒風唰唰地從他身邊竄過,哪怕他身著鎧甲,依舊感覺寒冷不已。他忍不住“嘶”了一聲,靈敏地察覺到有一個黑白相間的影子從身邊過去,鑽上了樹梢,颳起一陣風,又消失在綠葉之中。

石屹靈的臉色一沉,咬緊了牙關。他飛快地揮起鞭子,駕著馬匹,朝客棧走去。

玄之緊了緊身上的紅色披風,將符拋向輿外。夏思來不由得打了個噴嚏,她緊了緊衣服,將懷裡雲生抱得更緊了,一邊輕輕地說道:“怎麼那麼冷啊!”

被玄之丟擲的符在半空中旋轉,隨即飄向了天空,在木簾上方的橫樑上站穩了腳跟,它渾身透著金光,為一行人保駕護航。

石屹靈駕著車走上去往平安閣的必經之路,誰料,這路越走越崎嶇,越走越昏暗。

本該是豔陽高照的中午,這條道路卻被樹蔭遮得密不透風,一絲陽光都照不進來。

陰涼處傳來陣陣寒意,石屹靈駕著馬車在發涼的路面飛奔了起來,他的技術很好,即便是滿路的冰霜,馬車依舊安然無恙。

他們走到距離平安閣還有一半路程的地方,找了個歇腳的客棧。客棧外陰森森的,木板門嘎吱作響,一隻黑貓睜大了眼睛自客棧外的小牆裡探出腦袋來。

只見那隻貓步步緊逼,剛成為貓的雲生還沒習慣,只能往夏思來的懷裡鑽。

“讓開!”石屹靈用佩劍假意打它,那黑貓立刻一溜煙似的跑了。

玄之感覺不太對勁,她抬起頭,看見一隻暗黑色的烏鴉哀嚎著經過。

這些可都是不好的兆頭。玄之緊皺著眉頭。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麼。

一位年邁的男人輕輕地推開門,露出他那張和藹的臉。只見他白色的頭髮有些稀疏,眼睛炯炯有神,下巴留著又白又長的鬍子,他身著褐色長袍,腳踩黑色靴子,一副遊牧民族的裝扮。

見石屹靈三人前來,老人顯得有些開心。老人熱情地詢問著:“三位客官,可是住店?”

石屹靈回頭看了一眼玄之和夏思來,想了想,他實在擔心昨夜的事情讓兩位女孩驚嚇過度,她們現在最好多休息一會兒。於是,他對著和藹的老人點了點頭。

只見老人帶著三人進了客棧。望著老人的背影,玄之發現,老人其實不太高,走起路來腳一瘸一拐的。玄之發現老人走路總是左腳輕、右腳重,便判定老人傷的是左腳。

老人領著他們來到前廳。客棧裡空無一人,沒有點起爐子也不能燒火,前廳裡冷得可怕。

“怠慢了,怠慢了……”老人一瘸一拐地將爐子點上,還給兩位姑娘貼心地送上兩個暖爐。三人這才緩過勁來。

玄之正準備坐下,石屹靈伸手摸了摸椅子,認真地囑咐道:“有點涼。”

玄之點了點頭。

老人見狀笑嘻嘻地為三人倒上熱茶,還端來兩盤形狀分為好看的點心——紅的是蓮花狀的蓮花餅,粉的是桃花狀的桃糕。

“客官請慢用。”老人一邊用白色的圍裙擦拭著佈滿皸裂的手掌,一邊笑盈盈地對三人招呼道。

玄之被形狀獨特的糕點吸引了,她一邊玩著自己的串珠,一邊好奇地說道:“這點心可真是獨特好看。不知,是外面買的,還是自家做的?”

“嘻嘻嘻,”受到客人的讚賞,老人感覺十分高興,他便十分誠懇地對他們說,“實不相瞞,這些啊,是隻有平安閣才賣的點心,又名十二花仙。自打平安閣出事以來,客流量日近稀疏,買點心的人少了,價格低了,這才輪得到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去買上一些。”

老人又伸出腦袋,眼睛裡轉了轉,暗含笑意,試探性地問道:“我看三位客官身著不同於尋常,若是你們前去平安閣,定可以買上許多。”

玄之伸出手指拿上一塊蓮花餅,放在鼻尖輕嗅——竟然當真有夏日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暗暗芳香。實在是令人感到驚奇。

石屹靈看玄之的模樣,打定她是喜歡的,便順著老人的話說道:“好的,我們安定好就去。”

老人笑了,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準確無誤的,他更加熱情,臉上的皺紋都有了生機:“好嘞!好嘞!”

玄之將點心放下,睜著大眼睛望著石屹靈,她覺得這其中有比蓮花餅更吸引她的東西。她面向石屹靈,悄悄地問道:“你可知道平安閣出了什麼事?”

石屹靈搖了搖頭。

玄之起身四處張望起來,她終於在前廳的一角看見了被灰塵和菸灰埋沒的平安佛像。她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是這樣?

隨即,她坐回餐桌,用嚴肅的語氣問石屹靈道:“這裡距離平安閣還差一半路程,你可發現有什麼異常?”

石屹靈聞之,上下打量了起來。他看著以木質為主的客棧,還算乾淨的樓梯,明淨的玻璃窗,燒著火的暖爐,只有他們三人和雲生的前廳,他不由地吐出了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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