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
“你說…你沒有記憶？”皓月決定聽一下眼前的這個暖羊羊想說什麼。
她確認再三週圍只有機械羊的存在後，便將門關了起來，與暖羊羊面對面的坐著。
不過只有坐下來後皓月才發現，這個暖羊羊看上去有些靦腆，就像是面對的自己與她是陌生人一般。
“嗯，準確來說，是隻有一小段的記憶…啊，現在還多了一些更零散的片段……我甚至於名字本身，都是從記憶中來的。”暖羊羊低著頭，是不是抬眸看一眼皓月。
皓月想了一下，於是說到：“零散的記憶？所以說…你現在這個狀態，是失憶了嗎？”
暖羊羊搖了搖頭，面露苦色的說：“我也不清楚，一開始的我，確實就只有奇貓國那個時候的記憶，但是當遇見機械羊之後，更多的記憶就湧了出來…”
說著，她抬起手扶住了腦袋，低垂的眸透露出迷茫：“我不確定我是什麼狀態，那些閃爍的記憶在與機械羊握手之後穩定下來，我知道他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但是唯獨……我不清楚我自己是誰。”
“暖羊羊……”皓月知道，光是她的一面之詞還不足以排除她的危險，但是在看到朋友這般的面色，她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忍不住喚了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但是我也有心理準備了。”暖羊羊抬起臉，皓月看著她擠出的笑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鬱悶，“我來找你，也是因為你是我記憶之中，唯一一段從相遇到離別都擁有的完整的存在……我沒有想過要說服你，只是想把心中的話說出來罷了。”
皓月抿住了唇，她突然想逃避這個話題，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她並不是不希望這個朋友依舊是單純的存在，但如今這個局面，一切的巧合都很難讓人不生疑慮。
“我…”過了不知道多久，皓月才淺淺的說，“我不能就這麼相信你。”
“我知道。”暖羊羊也早就料到這種結果。
“如果你對我毫無惡意，那就放走我吧。”皓月直視著暖羊羊，“按照你的說法，你也沒有理由留下我在這裡不是嗎，而且…我還有要找的人。”
暖羊羊眨了眨眼睛，隨後溫笑著說：“對不起，給你帶來不便了…之前不讓你走是因為你的傷還沒好，而且這附近我也無法確定是否安全，但是現在的話，既然你這麼說了…”
暖羊羊從上到下的看了皓月，隨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她抬起手握在門把上，將門推開：“你……路上小心。”
皓月面對這突然敞開的門有些不知所措，她並沒想過能那麼簡單的就離開，甚至她還做好了與之進行一場戰鬥的準備。
但是她哪想過，這道門就這麼輕易的為她敞開了，輕鬆的有些怪異，她還在猶豫著是否離開。
“暖羊羊在做什麼？”突然，機械羊的聲音在門外傳過來，暖羊羊和皓月都嚇了一小跳，她們齊齊的將頭扭過去，看向外面。
機械羊站在門口，他的眼鏡閃爍著光，皓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從他揹著手的站姿來看，機械羊似乎並不打算從門口讓開。
“機械羊？”暖羊羊看著他說到，“皓月現在傷好了，準備離開了。”
機械羊看了一眼站在他眼前的暖羊羊，又向後看了眼皓月，隨後語氣平淡的說：“附近危險程度評估仍未確定，暖羊羊確定要放皓月離開嗎。”
聽到機械羊這麼一說，暖羊羊有些猶豫，她低著頭，雙手攥在一起。
皓月也起了身走上前，暖羊羊聽見動靜，便轉過了頭：“皓月？”
“你們在探索這片區域對吧。”皓月直言道。
機械羊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暖羊羊，暖羊羊笑著對機械羊點了點頭，然後機械羊這才說到：“回答——沒錯，根據指令，我確實在蒐集這片區域的資料，但是具體為何，皓月沒有許可權知道。”
在機械羊的系統中並沒有皓月的形象，所以皓月於他而言，不過也是像這片土地一樣的陌生的無法確定危險程度的存在。
不過在與暖羊羊的對視中，暖羊羊對機械羊示意皓月並非危險人物，所以機械羊這才對她作出回應。
皓月對這個羊很頭痛，她在青青草原也算待了有些時日，見過很多的羊，但是像機械羊這樣一板一眼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不過這也讓她明白了，只要足夠“合理”，那麼機械羊也會予以回應。
於是她想到了一個點子，她抬起頭面對著機械羊：“我決定了，我跟著你們走。”
“什麼？可是…可是我…”暖羊羊既興喜又躊躇，“我的身份…”
“之前你現在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對吧。”皓月問到。
暖羊羊抿著唇點了點頭。
“那就好。”皓月聳了聳肩膀，耷拉著眉眼放鬆下來，“至少我現在還算安全不是嗎，比起…去與我而言這個毫無情報的外面。”
“…皓月要留下？”機械羊難得發問。
皓月笑了笑，隨後說：“你想做什麼，我不會妨礙你的，而且看你的樣子，保護暖羊羊應當也是你的一部分職責是吧，那，和暖羊羊同輩的其他小羊呢？”
“其他…”機械羊眨了眨眼，“資料庫中所記載的羊族，我都有對其的庇護職責。”
“那就對了。”皓月拍了拍手。
暖羊羊有些疑惑的湊上前問道：“怎麼了嗎皓月？你說這些做什麼？”
皓月略帶苦笑，她看了看兩人，然後緩緩開口：“是這樣的…其實，我並非一個人來到這裡，我還有一個同行的夥伴。”
“夥伴？”暖羊羊略微皺著眉頭看著皓月。
皓月先是點了點頭，而後異常堅定的盯向機械羊：“機械羊…既然你也說過，會對他們進行庇護…那麼，也請幫我找到我的朋友。”
“回答——我沒有義務…”
“不，你有。”皓月沒等機械羊說完，就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美羊羊，既然你知道暖羊羊，那肯定也知道這個名字…拜託了，請找到她。”
最後一句皓月幾乎是懇求的語氣，雖然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夠肯定機械羊會答應她。
但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美羊羊，皓月就有些難受，若不是她太弱小，也不會導致兩人走散，更不會因為摔落而陷入昏迷。
“是，美羊羊嗎…”暖羊羊呢喃著這個名字。
皓月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有在奇貓國的記憶的話…你也應該認識她。”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勇敢又美麗的女孩。”暖羊羊溫笑著說，“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星星，並不像太陽那樣的耀眼而不可攀，卻擁有著指引迷茫者的光芒……不過我總感覺她太過自卑，把自己看的太弱小。”
皓月聽後，遲鈍片刻，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暖羊羊有些不解，不知所措的問道：“怎…怎麼了嗎？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皓月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一顆淚珠，然後擺著手對暖羊羊說到，“這些話，像是你會思考的東西呢…不過換做以前，你只會把它們藏在心裡。”
“啊……”暖羊羊聽後有些低落，“難道我和大家關係不好嗎？”
“不，正相反，關係特別的好啊…”皓月也不在再站著，她回過頭又走進屋內，一邊還說著，“正因為太好了，所以你不願去傷害任何人，哪怕是指出他們的缺點。”
“聽起來是個很糟糕的朋友呢…”暖羊羊苦笑著撓了撓腦袋。
“哦？”皓月有些詫異，暖羊羊竟會這麼說，“你是這麼想嗎？嗯……失憶的你意外的坦率呢。”
“哈哈，謝謝誇獎。”暖羊羊笑了，笑的發自內心，因為她聽見了皓月對她的稱呼，這應當也是一種對她的接納與承認。
隨後，現場沉默了許久，機械羊也因為在這沒有什麼事情而離開了，房間內只剩下皓月和暖羊羊兩人。
終於，暖羊羊打破了平靜：“那個…我其實，還是想和你做朋友。”
皓月此時正坐在窗邊，她看向窗外，只留一個背影給暖羊羊。
她沒有回答暖羊羊，只是靜靜的望著外面。
暖羊羊有些沮喪，她背過了身，準備走出房間。
而當她把手耷在門上的時候，皓月那溫柔又平靜的聲音傳來。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啊。”
她就像是在陳述一樣，但是對暖羊羊而言，這卻是如同最崇高的讚揚，她抑制不住的開心湧上臉頰，臉上瞬間印上粉嫩的色彩。
暖羊羊怕自己此時轉頭回去，表情會有些失態，於是就這樣背對著皓月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隨後她踱步出了門，還順帶幫皓月把房門關上了。
皓月聽到門響，這才回過頭看向門的那邊，過了一會，才輕輕的自語：“還是那麼溫柔啊，你…”
本打算繼續扭頭看風景，但在目光一路掃過後，皓月突然被什麼東西吸引。
她起了身有過到牆邊。
這裡有個不起眼的小凹槽，剛好五六張紙片的大小。
皓月有些好奇，於是上手抹了抹，誰知一把牆粉掉了下來，隨後露在皓月眼前的是一個被凹槽圍裹的四方形在牆上。
皓月用手按了按這個四方形的正中央，誰知這四方竟然可以向牆壁內凹進去，只聽咔擦一聲，四方形內的有什麼東西似乎被按動了。
再等皓月鬆開手，那個四方形竟跟著她的手一齊出來。
最後彈出到一定程度後，它便向側面如同櫃子一樣被開啟。
皓月看向櫃子之中，這裡面正正的擺著一本外殼樸素的本子。
她拿起那個本子，看著上面的文字，跟著唸了出來。
“……盤羊族…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