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範明再次過來,左右把司琰弄過來了,他覺得司琰經歷了這麼多事,心態應該也調整的差不多了,便直接說出了目的。

“將軍,京城左家,現在還缺少一份有力的證據將他們連根拔起,所以……您看看能不能出面指認下,陛下說了,可以戴罪立功。”

一聽到左家,司琰臉色就黑了,想起範明一而再再而三接近他,枉他以為範明只是單純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出面,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冷笑一聲:“我就說趙清潯怎麼好心留我一命,原來還指望這個呢。”

範明一看他的表情就覺得壞了,趕緊解釋:“將軍,您何必執迷不悟啊,你把左毅當兄弟,可你看看他是怎麼對你的,回頭是岸啊。”

司琰板著臉打斷:“當初沒做的事,你憑什麼以為我現在會做!”

範明見他還是不為所動,又加上砝碼。

“陛下說了,幽州有一神醫,可治將軍的腿傷,若是將軍答應,不日便遣神醫過來,保證能讓將軍的腿完好如初。”

司琰的腿的確是他最在意的地方,他眼眸微動,說出的話還是不近人情。

“這件事到此為止,其餘的我不想多說了,你走吧!”

兩人吵得不歡而散,一直躲在門後的沈寧悄悄注視著一切。

沈寧自認為跟司琰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看著司琰一根筋不聽勸,心底有了盤算。

而且,她知道,範明沒說到點兒上。

午飯時,沈寧主動挑起話題:“司琰,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我娘現在怎麼樣了。”

司琰心裡還在生氣,但對沈寧態度還算和善:“上回不是說了,贖你娘出獄的人是她的舊識,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沈寧聽後點了點頭:“那就行。”

說到這裡,她突然嘆了口氣:“當初我要是能早點兒發現紀金枝的真面目就好了,我娘也不會遭這麼大罪,只可惜事已至此,我就是想改也沒有機會了。”

下一秒,司琰像是聽出了什麼弦外之音,身形一滯,突然抬眼看向沈寧。

他的眼神鋒利,不同於以往兩人相處時的狀態。

沈寧既然下定決心,就只能硬著頭皮說:

“若是現在有機會能挽救當初犯下的錯誤,你會做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司琰還是不接話,他把筷子放在桌上,一副要走的架勢,語氣冷冷道:“你慢用。”

雖然察覺到他不高興了,沈寧還是選擇迎難而上,她一把抓住司琰放在桌面上的手,神情誠懇道:

“我只是覺得範明說的沒錯,大局已定,何必跟新皇過不去。

你只要肯稍微低下頭,認清現實,不是說有神醫可以治好你的腿,多好的機會啊,你就能跟以前一樣了。

現在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幹嘛不珍惜,司琰,我……”

先是被範明說了一通,現在又輪到沈寧,司琰覺得自己窩囊極了,不悅累積到了極點。

他一把甩開沈寧的手,目露兇光,一字一頓道:

“你要是嫌我是個廢物,隨時可以走,我沒讓你留下。”

沈寧有些害怕,但同樣被司琰的冥頑不靈氣的不輕,兩人都已經那樣了,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

她脫口而出:“承認自己的錯誤有那麼難嗎,你不就是不想回頭看,可是過去的事,你裝作不在意,它就不存在嗎。”

本來要走的司琰聽了這話,情緒突然爆發,扭頭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

“閉嘴,你以為你很瞭解我?你才認識我幾天!”

沈寧眼眶瞬間通紅,鼻尖泛酸,她以為經過這段日子,兩人已經算是家人,可司琰的這句話,把她襯的像個笑話。

沈寧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仰著頭,梗著脖子說:“你幹嘛兇我,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閒事行了吧。”

話音落下,沈寧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豆大的眼淚從眼角落下,司琰定定看她,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一言不發,推門走了。

在他出門的瞬間,沈寧突然破口大罵:“司琰,你混蛋!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當我稀罕跟你在一起。”

司琰聽她罵自己,腳步未停,一直往遠處走去。

司琰就在外頭遊蕩,眉頭擰成一團,沈寧說的沒錯,他的確是逃避現實,不想承認自己失敗。

約莫一個時辰過後,他的情緒平復的差不多了,走到村口買了桂花糕和糯米雞,回了院子。

推開院門後,司琰看向屋裡,沒什麼底氣的喊:“沈寧,我回來了。”

沒人回應。

他繼續往裡走,停在外間屋,以為沈寧在裡頭,便沖虛掩的門清了清嗓子,再次發出邀請。

“買了點兒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還是沒人說話,司琰在外頭站了會兒,想好怎麼道歉後,才推開門,此時他才發現,裡頭竟然空無一人。

跟沈寧一起不見的,還有她的包袱,司琰有一瞬間的慌亂,提高了音量喊:“沈寧!”

他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找了一圈,還是沒看見沈寧的影子。

意識到他可能把沈寧氣跑了,司琰立馬往門外跑去。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村裡的小路上,臉上不見往日的淡定,高聲大喊:“沈寧,沈寧!”

這時候有不少在樹下乘涼的大爺大媽,看司琰這樣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司琰顧不得其他,抓住一個人就問:“您看見我夫人了嗎,這麼高,大眼睛,一身青色衣服。”

對方搖搖頭,說沒見過。

圍著村子找了一圈,司琰仍舊一無所獲。

這時候,他心裡升起一個念頭:沈寧被他氣跑了,不要他了。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司琰的雙眼逐漸變得無神,氣勢一點一點的褪去,垂著頭,像是喪家之犬。

在經過一處崎嶇路段時,司琰一個不注意,竟被地上凸起的石頭絆倒了。

傷腿著地,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司琰沒立馬起來,而是仰面躺在地上輕笑兩聲。

他現在真成孤家寡人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那邊好像有個人躺在地上,怎麼還笑啊,該不會精神不正常吧。”

旁邊的女人眺望一眼,附和道:“好像真是,那咱們繞一繞,走別的路吧。”

聽到第二道聲音後,司琰像是滿血復活一樣,蹭的一下站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土,追過去喊:“沈寧,沈寧!”

聽到聲音,王嬸子懟了下沈寧的胳膊:“哎?他認識你?”

眼看著司琰越走越近,沈寧避開視線,不情願的承認:“嗯,是我夫君。”

王嬸子心疼的看著沈寧,挺好一姑娘,怎麼找了個這樣的男人。

此時,司琰已經走到近處,一把抓住沈寧的手,像是生怕她跑了,剋制著語氣說:“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沈寧一改剛才的和善面容,甩開司琰的手說:“你管我去哪兒,我們才認識幾天。”

沈寧頭也不回的往家走,司琰大步跟上,奪走沈寧懷裡的包袱,看著裡頭的兩身新衣服,討好的笑了兩聲。

“你去做衣服了?怎麼不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沈寧白了他一眼:“我哪兒敢啊。”

沒過多久,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司琰把門一插,沒臉沒皮的上前抱住沈寧,低聲哄她:“今日是我說錯話了,你要是不高興打我罵我都行。”

一說起來,沈寧的委屈湧上心頭,沈寧的眼睛又紅了。

她拍打著,推搡司琰:“我不要,你鬆開,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才懶得搭理你。”

司琰任她捶打,等沈寧打夠了,沒力氣了,他重新把人抱在懷裡,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

“對不起,今日你說的對,是我不想直視犯下的錯。”

情緒發洩完了,沈寧恢復平靜,看著難得低頭認錯的司琰,試探得問:“那你肯聽我的了?”

司琰這回答的特別快:“是,以後都聽夫人的。”

沈寧耳根泛熱,嗔他一眼:“少來,說不定下次又說跟我不熟了。”

晚飯的時候,沈寧對司琰還是愛答不理,司琰自覺理虧,但道歉也說了,實在是想不到其他哄女人的方法。

晚上熄了燈,他衝了涼,赤著上半身鑽到被窩裡,湊到沈寧身邊,一開始,他一本正經的說:“我就想抱著你睡。”

可後來,當他的唇落在沈寧後脖頸時,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對於那事兒,沈寧一開始是拒絕的,可司琰手段狡猾,連臉都不要了。

沈寧一腳踢在司琰頭頂上,卻被司琰反手抓住,牢牢攥在手心裡。

沈寧絕望怒罵:“司琰,你混蛋!”

一個月後,司琰和沈寧南下,去到京城。

再回來時,物是人非,誰也沒想到,司琰能活著回來。

幾番折騰,司琰又回到邊疆,任了個不大不小的官。

用沈寧的話說,趙清潯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足夠心胸寬廣了。

司琰聽到這種話,雖然不敢再兇她,但都會用實際行動堵住她的嘴。

往後數十年,趙清潯任人唯賢,將趙國打理的井井有條,堪稱一代明君。

而司琰和沈寧萬萬想不到,當初只是為了應付差事而成的婚,會讓他們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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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