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從黑暗的雜物間裡出來後匆忙擦乾臉上的淚痕,快步離開。

霍啟庭還在外面等她,不能讓人家久等。

出去前開啟手機照了照臉上,用紙巾擦掉唇上斑駁的口紅,確定沒什麼異樣後才去找霍啟庭。

他還站在陽臺的欄杆邊等。

桑餘走近,聲音如常:“霍先生,我們走吧。”

“好。”霍啟庭收起手機,把花給她。

桑餘猶豫了下,認真的問:“真的可以拿走嗎?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霍啟庭覺得她未免太可愛,勾唇低笑,“要不問一下工作人員怎麼收費,我去買下來。”

桑餘想都不想便說:“那也太麻煩了,還是放回去吧。”

見她真要放回去,霍啟庭忙道:“我開玩笑的,拿著吧,沒關係,我和主辦方是朋友。”

桑餘這才收下。

離開晚宴大廳。

上車後桑餘藉口說自己困,靠在車窗邊眯了會兒。

她腦子現在很亂,心緒繁雜,不想讓霍啟庭看出來。

一閉眼就想起被席靳白壓在門上那一幕。

他的氣息強勢佔據她口腔,一點一點深入。

唇上依稀還殘存著他身上的味道,耳畔清晰響起那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她想不通席靳白今晚的舉動,當初分開的時候不是已經達成一致,結束那段關係,為何過了這麼久他又突然說要重新開始?

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都不可能再回頭,好不容易才適應沒有他的生活,她只想過好當下的日子。

飛蛾撲火的勇氣也只有一次,明知沒有結果的事,又何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

車子緩緩停在酒店門口,桑餘從思緒中抽離,睜開眼睛,和霍啟庭告別後下車進去。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站在盥洗臺的鏡子前護膚。

拜席靳白所賜,內嘴角還有點腫,不過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夜裡桑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思來想去,乾脆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改簽機票,明天下午就回港島,這樣總不會再和席靳白見面了。

睡一覺醒來,在酒店吃完早餐就去醫院看許霖洲,他的傷恢復得不錯,桑餘也可以放心回港島了。

得知她要走,許霖洲壓下心裡的不捨,“今天下午就回港島?”

這幾天似乎過得格外快。

桑餘點頭,“嗯,這次在蘇城呆了一個多星期了,工作室那邊怕孟晴一個人忙不過來。”

許霖洲默了默,最後只說:“那,以後常聯絡。”

桑餘說好。

正巧電視裡在播放《蘇城今日時報》。

桑餘本來沒關注,聽見席靳白的名字才將注意力轉到電視上。

主持人拿著話筒字正腔圓的播報:“今日,我們採訪到了席氏新任總裁席靳白先生,據瞭解,席氏未來將繼續開拓新的市場空間,實現產業和社會的全球化發展……”

很多專業名詞,桑餘也不懂金融、財經方面的知識。

直到末尾,主持人提到:“小編最後還問了席先生一個私人問題,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席先生與季氏珠寶的千金季明珠小姐傳聞好事將近,那麼這一訊息是否屬實呢。”

緊接著插了一段採訪時的錄音,席靳白不喜歡在公眾面前露臉,迄今為止網上也只有幾張被偷拍的模糊照片。

他的聲音清楚傳出:“我們兩家只是正常的合作關係,其他沒考慮過。”

主持人:“也就是說傳聞虛假?”

席靳白淡淡回答:“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和季小姐也只是普通社交關係。”

“桑餘?”

許霖洲的聲音將桑餘喚了回來。

她回神,“嗯?”

許霖洲將手裡削好皮切成塊的蘋果遞過去,“要不要吃蘋果?”

桑餘接過,“謝謝。”

中午,閔江悅和江棠從美容院做完專案回來,接到季菀寧的電話。

閔江悅和季菀寧是大學同學,關係一直不錯,所以席靳白和季明珠才會從小就認識。

季菀寧是個商業女強人,出身名門,聰慧、優雅、有修養,在商場上也有魄力,這些年季氏在她手裡發展得越來越好。

這是她第一次和閔江悅生氣,“江悅,就算席靳白不願意和我家明珠在一起也可以事先商量一下,這樣明目張膽的否認這樁婚事不給我們季家留一點面子,以後讓明珠怎麼在圈子裡立足?”

閔江悅還是懵的,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席靳白做什麼了?”

“你自己去看新聞。”季菀寧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他們倆的事情當初你也是同意的,如今又出爾反爾,你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公開打我們季家的臉,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到大沒讓她受過半點委屈,這件事你總該給我一個交代!”

閔江悅一個頭兩個大,腦子都快成漿糊。

女人?哪來的女人?

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席靳白的親媽,對自己兒子的事情一無所知。

“對不起這件事我還沒搞清楚狀況,等我問清楚再給你答覆行嗎?”

季菀寧掛了電話。

閔江悅臉色十分難看。

江棠不解的問:“怎麼了姑姑?”

閔江悅沒說話,直接撥通席靳白的電話,下了命令:“席靳白,你現在就給我回家!”

席銘瀚從樓上下來,看見老婆氣得不輕,“誰惹你生氣了?”

閔江悅正好氣沒處撒,便遷怒他,“你兒子!我告訴你你今天別攔著我!”

席銘瀚:“……”

這種事時候,江棠都不敢吭聲。

半個小時後,席靳白回來。

江棠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傭人降低存在感,自己找活幹。

偌大的客廳裡鴉雀無聲。

席靳白知道所為何事,也早已想到了後果。

他出聲:“爸,媽。”

閔江悅瞬間將全部的火發出來:“你別喊我媽!你翅膀硬了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吧?你還給我玩先斬後奏!你把我的臉往哪擱?你讓我怎麼去跟季家解釋?”

席靳白平靜開口:“聯姻的事情我沒答應過,事先也沒和我商量,是季家自作主張把事情傳出去,季氏為此獲得了多少利不用我多說,席家不欠她們什麼。”

若真論起門第,席家和季家也是有差距的,席家是頂級豪門,財閥世家,和席家搭上關係就等同於在商界擁有一張優先通行證,能獲得無數便利。

閔江悅氣沒消,拿起手邊的抱枕就朝他砸過去,“你還有理了是吧?你之前是不是答應過婚姻大事聽我的?現在又給我整這出?你這是要打我的臉?”

好歹事先跟她商量一下,想想對策,也不至於讓她在季菀寧面前被質問得措手不及,她不要面子的嗎!

再說她也不是那種強勢不講理的父母,還能真的逼他娶不喜歡的人嗎!

席靳白站在原地沒躲,抱枕砸在他身上滾落至腳邊。

他緘默不語,承認自己理虧,在認識桑餘之前,他是答應過婚姻聽家裡安排,因為當時對他而言,和誰結婚都一樣,但現在他做不到。

閔江悅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問:“季家說你是為了一個女人才這麼大張旗鼓的否認和季明珠的關係?你哪來的女人?”

她這個母親做得也太失敗了,自己兒子的事還得從外人口中得知!傳出去真要笑掉大牙了!

席靳白坦然:“我喜歡的人。”

“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閔江悅和江棠異口同聲。

就連席銘瀚也驚詫的看著他。

席靳白:“很早。”

“很早?那你不早說!你耍我玩呢!虧我天天為你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閔江悅剛熄下去的火蹭蹭往上竄,四下張望,“我們家的棍子呢?我今天必須打他!”

江棠連忙拉住她的手臂說情:“姑姑,冷靜冷靜,生氣傷身,沒必要氣著自己,罰他點別的。”

席銘瀚也阻止道:“別生氣,先問清楚再說。”

閔江悅瞪他一眼,“都是你生的好兒子!”

席銘瀚默然,躺著也中槍。

閔江悅在江棠的安撫下情緒緩和下來,但還是沒消氣。

席靳白被罰跪祠堂。

從小到大沒犯過錯,無論做什麼都能做到完美,從不讓家裡操心,破天荒第一回被罰跪。

閔江悅沒打他已經算是心慈手軟。

夜深,管家梅姨去祠堂把他叫起來,“少爺,您快起來吧,去吃點東西,太太就是在氣頭上,等氣過了就好了。”

梅姨在席家工作了幾十年,常常在閔江悅身邊伺候,她這麼說就代表閔江悅鬆了口。

席靳白從蒲團上站起來,緩了緩麻到失去知覺的雙膝。

席家上下都去休息了,只有餐廳亮著燈。

梅姨去廚房把保溫的飯菜端出來。

席靳白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

江棠睡不著,她這該死的好奇心,得不到答案就一直想著,於是下樓找席靳白,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席靳白,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我認識嗎?”

席靳白沒吭聲。

江棠不由得猜測:“是不是根本沒有這個人,是你為了擺脫婚事找的藉口吧?”

席靳白還是沒理她,開啟手機給桑餘發微信。

昨天晚宴是他失控把她嚇到了。

【抱歉昨天嚇到你。】

不想一傳送,下面就彈出一個紅色感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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