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床鋪,被子緊緊裹住鬱潛的身體。

空調的溫度調到最低。

這是她認為最適宜睡覺的環境。

可現在卻被夢境牢牢困住。

模糊的場景,模糊的形容,以及被雨水澆的模糊的窗戶。

一切都難以分辨。

好不容易從夢境中掙扎出來——

鬱潛猛地坐起身,仰著腦袋,將額前散落的髮絲捋到後腦勺,眼睛直勾勾看向天花板,長長撥出一口氣。

草,這一覺睡的比出去打一架還累。

她記不清自己夢到了什麼,除了疲憊好像也沒有別的感覺了。

自從上週從十三分域回來之後,她殺莫萊茵的時候下手太狠,好像給自己留下了點後遺症,常常呼吸急促,伴隨頭痛,瀕死的感覺總是浮現。

但檢查一遍,身體卻沒有異常。

確實是有點困擾,畢竟做什麼事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可不是個好習慣。

好好調整了幾天之後這種狀態減輕了不少,至少比之前時不時覺得快死了要好得多。

出了門。

在門口居然碰到了熟人。

塞彌看見她:“我給你發過資訊,你沒回,我才來找你的。”

鬱潛頭又開始疼了,她答應過塞彌幫她殺了塞琪雅的,但一來上次真的沒機會,她自己都差點掉了半條命,二來塞琪雅死了她就沒有治癒術可以用了。

“不是我毀約,你應該都能看見,我自己都差點沒命了。”她說,“不是有直播回放嗎?我那個狀態怎麼動手?”

塞彌卻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為這個來的。”

“那你來幹什麼?”

“我發現了一份檔案,和你有關的檔案。”

鬱潛嗤笑一聲,道:“什麼檔案?新的通緝令?我的罪名統計單?”

塞彌搖頭:“你自己看吧,我在藏書閣發現的,有人故意放在那裡要給你看的,但你一直沒去。”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一直沒有出門,所以這份檔案就到了塞彌眼前,藉此轉交給她。

而能做到這一切的,除了藏書閣的長老之外不會有別人。

檔案已經被開啟過了。

塞彌看過,不然不會因為這個來找她。

“你自己看吧。”塞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鬱潛有些奇怪於她的反應,便抽出裡面的檔案,展開一看——

全是名字,並且都是陌生的名字。

但很快,她在其中找到了熟悉的幾個名字。

這是一份學員名單。

她突然理解塞彌離開之前深深看她的那一眼了,像是思考又像是審視。

因為她的名字被圈了出來。

除她之外還有祁遊莫萊茵和花媛這幾個熟悉的名字,都被圈了出來。

被圈出來的都是應該死去的人。

但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似乎成了所有被圈出來的名字中的意外——只剩她一個,該死,卻沒死。

這一切果然冥冥之中是被操縱著的。

但她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並且鬱潛還注意到一個細節,所有的名單是分成兩批的。

她看了半天,似乎找出了一些規律,但也發現了一個頗為震撼的資訊——分組是按照第一次陣營分配來分的。

她與慕不晚祁遊是黑色組,塞琪雅安洛卡等人是白色組,兩組人員被分隔開。

並且這次所有死去的人全都是黑色組的。

這個發現讓她突然覺得有些發冷。

一開始覺得狗屁不是完全沒用的陣營,在這個時候卻成了死亡與生存的分割線。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抬腳往前走。

她還記得答應祁遊的遺言。

要去他的房間將他整理好的線索整合帶走。

走在路上,她不禁思考起手中這份檔案出現在藏書閣的意義。

是誰在暗中窺伺撥動指標?讓一切發展順理成章按照表格上的延展?

又為什麼要將這份“天機”送到她面前?

這是否代表她打破這份平衡的警告?算是死亡預告嗎?

亦或者……是某種邀請?

改變規則的人理所應當有資格制定規則才對,或許這也是對她實力的認可。

她不知道是哪一種,但直覺告訴她,這兩種可能之下隱藏的都是危機四伏的陷阱。

嘖,麻煩的事情越來越多。

算了,飯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做。

在蓬萊,住所會在主人死後會在一個月後變成無主狀態,她得先在房間被自動清空之前將祁遊說的東西取出來。

想到這裡,她不由感慨這傢伙的運氣真是太差了。

偏偏這麼倒黴入了局,又更倒黴的剛好碰到了完全不講章法的莫萊茵。

大門的密碼他已經告訴過她了,於是鬱潛毫不費力地就開啟了門。

房間很簡單,基本都保留著原始狀態。

書房的電腦居然是老版本。

鬱潛點開電腦,發現連密碼都沒有。

這實在是有點簡單過了頭。

但仔細一看,發現祁遊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這電腦上的遮蔽器足以讓所有想入侵的訊號都無法突破了。

裡面的檔案整理的很有條理,沒有她想象中的各種機密,只有關於他這些年搜尋孩子下落的記錄和資料。

她盯著面前的兩份資料,決定還是先從簡單的開始。

目光投向電腦,鬱潛將檔案複製了一份。

最後視線鎖定在“地下交易市場”上。

祁遊的線索只查到了這裡,後續便沒機會繼續深入調查了。

不過這也算很清晰明瞭的箭頭了。

最後的線索很明顯指向了下城區和上城區的黑市,地下交易永遠和這兩個地方扯不開關係的。

她站起身,將檔案收好。

就從下城區開始吧。

她花了點時間回到了“老家”。

下城區還是一樣,燈紅酒綠的街道,頹廢糜爛的氣息。

但鬱潛卻有種恍然的錯覺,好像上次來這裡已經是很久之前了,但事實上她幾個月之前才來過。

再次站在街道上,她居然有一種奇異的割裂感。

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好像和她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淺了。

夜色微涼。

酒吧最熱鬧的時候。

鬱潛輕車熟路找到賞金協會的分部。

裡面的新面孔換了一批又一批,她這個老人倒成了新人眼裡的新面孔了。

“甜姐,好久不見哈。”她湊到吧檯,“幫我發個懸賞,查這十年內地下人口交易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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