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歷三百七十二年秋,布魯耶的豐頌領永遠的消失了。

據說當時一幫荒蕪的信徒召喚出了災厄的投影,將即將進入豐收日的豐頌領變成了一個寸草不生的巨大陷坑。不過這些幾乎已經無從考證,畢竟那場災難過後,唯一的活物只是一個尚處於懵懂狀態的女孩。

這名女孩名叫艾麗莎·布克維多,本是一名普通的鄉村女孩。那時候的她並沒有現在那般有名,被帶到傭兵公會的時候還只是個衣衫不整的土孩子。

“為她註冊個傭兵。喏,就是她。”帶她來到傭兵公會的銀甲男子揣著一支亮銀色的龍槍,背靠在前臺接待的櫃檯上,朝艾麗莎努了努嘴。

“翁先生,她的年齡還不夠,而且無論從精神狀態還是身體條件看她目前都不適合成為一名傭兵。”接待看了眼艾麗莎,不由得苦笑道。

“你在懷疑我的眼光?整個龍鷲騎士團哪個不得先讓我看一眼。只要我說一個‘不’字,就沒人敢點頭。”翁摸了摸手中的龍槍,“如果是上面的規定,我可以找上面談談。”

“不用了,既然是您的推薦,請在這幾張表上籤上舉薦人的名字。”接待從抽屜中取出了一沓檔案。

“切,麻煩。”翁朝地上唾了口唾沫,從接待的手中搶過了筆。他抬起手,用連自己都看不懂的字跡迅速填寫完了表格,便將檔案推到了接待的面前。

“小妹妹,接下來的部分我替你填寫,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接待看著表格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她又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支筆,微笑著對艾麗莎說道。

“名字。”

“艾麗莎·布克維多。”

“年齡。”

“七歲。”

“家鄉。”

聽到家鄉這個詞,小女孩舔了舔嘴唇,看了眼正靠在櫃檯上摳手的翁。

“旭日領。”艾麗莎說道。

“好了,稍等一下,我去拿徽章。”在將一沓表格全部填完後,接待整理了一下檔案,轉身離開了前臺。

“想好了嗎?傭兵可不好當。”在接待離開後,翁掃視了一圈周圍。此時還是早上,公會內的傭兵並不多,但即便如此,仍然可以看到許多令他不快的目光。這些目光大多數都停在艾麗莎的身上,但只要他稍微咳嗽兩聲,便會迅速地消失。

正如接待所說,艾麗莎並不適合成為一名傭兵。她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是一個鄉下的孩子。她的面板光滑白皙,一頭烏黑的秀髮彷彿世間最上等的綢緞,再配上精緻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小嘴,還有那對彷彿能夠說話的黑眸,讓她就像是洛薩維辛最傑出的制偶師製作的玩偶。

“我臉上有東西?”艾麗莎抹了抹臉道。

“沒什麼,只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翁摩挲了幾下手中的龍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畢竟我不會一直陪著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龍鷲騎士團嗎?那裡氛圍很好,我弟弟也是個很會照顧人的傢伙,能力就比我差那麼一點點。”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形成了一個帶有開口的半橢圓。

“不,那裡不會適合我。”艾麗莎搖了搖頭,“你知道我想做什麼的。”

“也是。”翁看到接待從不遠處的屋中走出,她手中的檔案變成了一枚暗淡無光的黑鐵徽章。他提起龍槍走到了艾麗莎的面前,伸出手揉了揉艾麗莎柔順的頭髮,“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到時候我會給你講一講我在北地王國經歷的事情。”

“翁先生走了?”接待將那枚黑鐵徽章別在了她左胸口的爛布片子上。

“嗯。”艾麗莎咬了咬嘴唇,“他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然後就把你一個人放在了這裡?”接待的眉頭明顯地皺在了一起,“翁先生,唉,算了。但是你怎麼辦?”

“他說我可以加入傭兵團。這樣就有人教我了。”

“啊?”接待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雖然翁的粗枝大葉是整個布魯耶都相當有名的,但她還是沒想到翁能做到這個地步。

“小妹妹,你知道傭兵們的守則嗎?”接待又將徽章取了下來。

艾麗莎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傭兵們做些什麼嗎?”

“接委託。鍛鍊自己。”

“那你知道傭兵都是什麼樣的人嗎?”

艾麗莎又搖了搖頭。

接待嘆了口氣,看著手中那枚黑鐵徽章。雖然那枚徽章已經被手心的溫度捂熱,但她卻覺得手心一片冰涼。

“小妹妹,我現在就給你釋出一項委託。進入一個令雙方滿意的傭兵團。至於委託金……”接待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黑鐵徽章,“這枚徽章的完全擁有權。”

“這跟翁說得不一樣!”艾麗莎想要從接待的手中奪過那枚徽章,但一個七歲的孩子又怎麼會是一個成人的對手。接待站了起來,輕輕地將艾麗莎推了一個趔趄:“記住。沒有了翁,你什麼都不是。”

“喲,小妹妹。剛剛的話我聽到了。不如加入我們狼心傭兵團吧。”這時一名身穿棕色皮甲的壯漢走了過來。他的身上揹著一個粗大的狼牙棒,左側臉頰自嘴角到耳根有一道暗紅色的疤痕。他雙手環胸低頭俯視著艾麗莎,臉上帶著含有一絲貪慾的笑容。

艾麗莎仰著頭看了他一眼便將頭扭到了一邊:“不了,我再看看。”

“你以為你在買菜嗎?”然而那名傭兵並未因艾麗莎的話離開。他伸出手抓住了艾麗莎纖細的胳膊,“只要我想,現在就能廢掉你的一條胳膊。”

“這裡是傭兵公會。”艾麗莎嚇得身體打顫。

“怎麼了?傭兵公會確實不允許打架,但是你打算住在這裡嗎?”他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他的目光在艾麗莎的臉蛋與平平無奇的身體上游走著,讓艾麗莎感到一陣惡寒。

“胎記?”他看到艾麗莎的左側胸口處破爛的衣衫下有著一絲暗紅色的痕跡,伸出手想要扒開衣服看一眼。

“沃爾夫,這裡是傭兵公會。”一個冰冷的聲音讓他伸出的手停了下來,“哈哈哈,我只是想抱抱我的新成員而已。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對不對。”

“她還沒同意。”接待低頭摩挲著那枚溫熱的黑鐵徽章,冷冷地道。

“她會同意的,畢竟整個布魯耶誰不知道狼心傭兵團的大名。”沃爾夫哈哈大笑道。他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艾麗莎的臉頰,“你會同意吧。”

艾麗莎已經有些恍惚了,她看到其他傭兵都圍在周圍,有些人帶著畏懼,有些人似乎想要上前,但神情與沃爾夫如出一轍,有些人則只是帶著戲謔的表情看戲。人很多,但就是沒有一個人為她站出來。

年僅七歲的她此時終於有些理解翁和接待的意思了。但她沒有選擇。

她低著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胸口,自己或許有辦法處理這些事情,只要……

“沃爾夫,這麼欺負一個七歲小女孩就是你們狼心傭兵團的作風?怪不得能在整個布魯耶那麼有名。”就在艾麗莎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個渾雄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她明顯感覺到了沃爾夫的身體打了個顫。

“墨丘利。你來晚了。”沃爾夫轉身看向了傭兵公會的門口。此時傭兵公會的門口站著三個人。為首那人身形魁梧,背上揹著一柄與他身體幾乎一樣大的巨劍。他看著沃爾夫,臉上的肌肉幾乎擰在了一起。

“她是我的了。”沃爾夫搖了搖手中的艾麗莎。

“抱歉,她還沒同意。”接待這時說道。

“妞兒,小心點兒自己的嘴巴。”沃爾夫朝接待吼了一聲。後者彷彿沒有聽到,朝黑鐵徽章哈了口氣,用一塊潔淨的手帕仔細地擦拭著手中徽章。

“那就好辦了。放下那個女孩。”墨丘利朝沃爾夫走了過來。

“如果我說不呢。”沃爾夫仍然攥著艾麗莎的胳膊,但神情卻凝重了許多。

“那樣的話,我只能為傭兵公會感到可惜,畢竟這麼大一個傭兵團解散了,傭兵公會的損失是很大的。”墨丘利拍了拍身旁那名女子的肩膀,“卓拉最討厭欺負女生的人了。”

“是啊。”卓拉抹了抹手中的長劍,“我最喜歡殺人渣了。”

“我能活著,真是幸運。”一旁的男子看了眼卓拉,笑著道。

“呵呵。這樣的傭兵團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沃爾夫鬆開了艾麗莎的手,走到了墨丘利的身旁。

“啪!”他的手掌拍在了墨丘利的肩膀上,“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多活些日子吧,如果你們傭兵團沒了,傭兵公會的損失也是很大的。”

“走吧,沒什麼有意思的了。”他朝身後喊了一聲,幾名傭兵應聲而起,與他一同離開了公會。

“小妹妹,你沒事吧。”卓拉收起了長劍,走到了艾麗莎的身邊。她伸出手將艾麗莎抱在了懷中,輕輕地拍著對方的後背。

“卓拉,你既然這麼喜歡孩子,不如……”一旁的男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打趣道。

“請閉上你的狗嘴。你這樣我會想吃舌頭的。”卓拉扭頭瞪了一眼斯圖爾特。後者聳了聳肩,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我沒事。我能加入你們嗎?”艾麗莎看向了那位明顯像是團長的男子。

他看著艾麗莎的眼睛,蹲下身問道:“能說一說你加入傭兵團的目的嗎?”

“鍛鍊自己,還有對抗災厄。”艾麗莎的話一出口,就聽到公會內爆發出一陣笑聲。所有人都像是在傻子一樣看著艾麗莎,讓艾麗莎有些摸不到頭腦。

“小妹妹。災厄已經與神明一同寂靜。而且那也不是傭兵應該做的事情。那是災厄,就連神明都因此靜默。”

“那豐頌領是什麼情況?”艾麗莎強忍著要流出的淚水,“這樣的情況以後就不會發生了嗎?我跟翁先生本打算經過那裡前往月龍城加入龍鷲騎士團,卻看到了……”說到這裡艾麗莎捂住了自己嘴巴,隨後“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翁說龍鷲騎士團有自己的使命。他在見死不救。”艾麗莎抹了抹嘴角,聲音因痛苦而顫抖。

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發寒的靜默。這裡距離豐頌領只有半日行程,很多人都已經見到了那個覆蓋了一個領的陷坑。本來翠綠豐饒的豐頌領在一日之間便化為一個荒蕪的土黃色陷坑。那個陷坑規整平滑,彷彿被人為規整過一般,但卻根本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災厄真的寂靜了嗎?在神明靜默的現在,若災厄先一步甦醒,這個世界該怎麼辦?雖然他們不願意承認,但現實就擺在他們的眼前,只是他們不願意去想罷了。

墨丘利也沉默了片刻。他看著艾麗莎的眼睛,覺得她的眼中帶著令自己捉摸不透的堅定。他不理解是什麼給了她的這樣的信念,但他覺得也許她說得對。

“歡迎加入。你叫什麼名字?”墨丘利朝艾麗莎伸出了手。

“艾麗莎·布克維多。”艾麗莎看了看墨丘利,又看了看卓拉與斯圖爾特,伸出了自己的手。

“艾麗莎,歡迎加入奇蹟傭兵團。”

……

艾麗莎騙了他們,她並不認識翁。只記得在那場災難過後,是他帶著自己離開了那片傷心地。當初的情況她已經記不得了,每當她快回憶起那段過去的時候便會升起強烈的嘔吐感,隨後她的回憶便會隨著她的嘔吐物一同離開自己。她只隱約記得那場災難與災厄有關,除此之外的細節早已記不清了。

但現在這種感覺是如此熟悉,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本能地發抖。她感到一陣陣的噁心,某些回憶開始劇烈的翻湧,似乎想要衝破某個無形的屏障。

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艾麗莎哆哆嗦嗦地掏了掏口袋,取出了一枚歡宴的符咒。

“把符咒給我。”墨丘利朝艾麗莎伸出了手。他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似乎正在與某種東西對抗。這種情緒她似乎也見過,但同樣記不得了。

艾麗莎將符咒交給了他:“我們這次沒帶太多歡宴的符咒。”

“我知道。但救下兩個人應該夠了。”墨丘利咬破了手指,讓一滴血滴在符咒的表面上。

符咒瞬間被激發,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瀰漫了開來。那是由多種食物混雜而成的誘人香氣,但卻並不讓人飢餓,反而在聞到的瞬間便產生了令人滿足的飽腹感。

墨丘利呼了口氣,將符咒貼在了巨劍的劍柄上。他用雙手將巨劍高舉過頭,砍向那隻腫脹之手的手腕。

那隻手似乎想要反抗,但接觸到劍刃的瞬間,腫脹的血肉抽搐了一下,血紅的肉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一層潔白的皮質,扭曲變形的黃色眼眸逐漸皺縮,形成了一個個較大的毛孔。

這種狀態並未持續多久,但已經足夠了。隨著符咒的破碎,那隻腫脹的手掌被切了下來。卓拉和斯圖爾特掉在了地上。他們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發出了令人耳膜生疼的吼聲。

“快走!”墨丘利見艾麗莎衝向了一個人,一腳將她踢向了一邊,“你力氣不夠,我自己來。”

“可是你們會沒命的。”艾麗莎看向了那隻趴在地上的手掌,此時那層皮質已經被同化成了腫脹的暗紅色血肉,皺縮的黃色眼睛也再一次睜開。它帶著令人恐懼的飢餓感,飛速爬了過來。

“沒完了是吧。”墨丘利大吼一聲,用巨劍將那隻手掌插在了地上。但下一刻,他不禁後退了一步。

巨劍消失了,在接觸到那隻手掌後,它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而這隻手掌也在下一秒貼在了墨丘利的臉上。

墨丘利將雙手按在那隻手掌上,想要將它從自己的腦袋上拿下來,但他引以為傲的力氣卻消失了。他身上的肌肉變得鬆弛,就像是胖子身上的肥肉。

“快跑!”墨丘利虛弱地吼道。艾麗莎咬了咬嘴唇,看向了倒在一邊的卓拉和斯圖爾特,他們同樣變得骨瘦如柴,彷彿一陣風就能讓他們散架。

“人類不可能與災厄抗衡,它們之於人類就像是人類之於蟲豸,不,蟲豸尚能毀掉一個人,但就連神明都毀不掉災厄。”她想起了翁的話,那是他聽到自己居然妄想毀滅災厄時笑著說出來的,而現在看來翁似乎沒有說錯。

艾麗莎覺得自己的腦袋好痛,她又取出了一張歡宴的符咒,將它貼在左胸口的位置。

一陣更加濃郁的香味從符咒中瀰漫開來。艾麗莎沒有再去思考更多,直接撲向了墨丘利。

“噗!”匕首恰到好處的刺入了手心,艾麗莎用力將它從墨丘利的臉上挑了下來,但與之一同掉落的還有墨丘利的腦袋。

他臉上的血肉已經不見,乾淨的臉骨上有著幾個被啃咬出的空洞。

然而那隻手掌沒有給艾麗莎悲傷的時間,它扭動著腫脹的手指一寸寸靠向了艾麗莎。她胸口的符咒散發著令人滿足的香氣,既保護了她,同時也讓她變成了手掌的目標。

艾麗莎將那枚符咒從胸口取下,貼在了匕首上。

她鬆開手,扭身抓住了卓拉與斯圖爾特。“咔嚓”她聽到了骨折的聲音,她不由頓了一下。隨後看到了令她一聲都無法忘卻的景象。

卓拉扭斷了斯圖爾特的脖子,乾癟的臉讓她張開的嘴顯得相當大。她正在啃咬斯圖爾特,不知滿足地啃咬著能接觸到的一切。

艾麗莎的頭很痛,記憶再一次衝擊著無形的屏障,她想要嘔吐,但此時根本沒有給她留出時間。

周圍已經一片空曠,土地乾裂得讓這裡看起來更像是戈壁,而非森林。那隻失去了手掌的胳膊插入了泥土中汲取著一切可以汲取的物質。而那隻手掌此時也消化掉了符咒,匕首也早已消失。它的手指互相搓了搓,似乎對那枚符咒的味道相當滿意。

歡宴的符咒已經耗盡。艾麗莎絕望地看向了那隻撲過來的手掌。“咔嚓咔嚓。”卓拉正在啃咬著斯圖爾特。“咔嚓咔嚓。”龍蜥肚子裡的東西正在啃食龍蜥。“咔嚓咔嚓”那隻胳膊正在毫無滿足地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物體。“咔嚓咔嚓”她腦海中無形的屏障即將碎裂。

“咔嚓咔嚓。”龍蜥的身體分解了。就在艾麗莎以為自己也會被手掌啃食乾淨的時候,一切如同幻覺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艾麗莎跌坐在地面上看著墨丘利和斯圖爾特屍體。她又一次活了下來,活得不明不白。

“怎麼了?”卓拉終於清醒了過來,但很快她便發現自己手中抓著斯圖爾特那隻乾癟的胳膊,想起了自己做了什麼。

“我在吃斯圖爾特?”卓拉鬆開了斯圖爾特的胳膊,“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她抓著自己的頭髮,瘋了一般撕扯著。

艾麗莎無神地看著一切。她回憶起來了,同樣是一隻腫脹的手,同樣的經過。只不過上一次它毀掉的是自己的家鄉,而這一次是自己的家。

“翁,難道人類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艾麗莎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低聲嘟噥著。

“人類只能接受。但你不一樣。你或許可以改變些什麼,但你太缺乏歷練了。”這也是翁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就是歷練嗎?但我收穫了什麼?”艾麗莎掙扎著站了起來,她看到不遠處躺著一枚髮飾。在戰鬥過程中他們的包裹掉落在了地上,連同包裹在內,其他物品都已經被吞噬盡淨,唯獨留下了這枚精緻的髮飾。

“你還好嗎?”艾麗莎走到了卓拉身旁,將她抱在了懷中。“我吃了斯圖爾特,我在做些什麼。我吃了斯圖爾特,我在做些什麼。”卓拉低聲哭泣著,她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身體癱軟了下來。

她餓死了。在吃掉斯圖爾特的軀體後,她餓死了。

“看吧,荒蕪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現在信了吧。”艾麗莎扭頭看著斯圖爾特殘存的軀體,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還有你,總是不夠坦誠。明明總是跟我說斯圖爾特要是再勇敢一些就好了。”艾麗莎將卓拉抱到了斯圖爾特的身旁,然後將斯圖爾特的軀體聚攏在一起。

“團長。奇蹟是存在的,也許別人都在嘲笑我們總是做夢,但我會做給他們看的。到時候你們在天上也一定可以看到。我說話一向算數。”艾麗莎將墨丘利的身體也拽了過來,將腦袋安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著三名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夥伴。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符咒。這是一枚頌歌的符咒,內容是歌頌火焰。

她閉上了眼睛,將燃燒的符咒扔向了自己的夥伴。她傾聽著火焰的噼啪聲,那聲音極具韻律感,彷彿在歌頌著什麼。

……

這次的委託失敗了,失敗得很徹底。不過那枚髮飾還是抵消掉了部分損失。她看到頌歌神殿的巫女們看到這枚髮飾時驚訝的表情,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她們為什麼會這樣了。她現在只想休息,但卻有些事情要做。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了月龍城的傭兵公會,公會內喧鬧一片,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

“小妹妹,你想要成為一名傭兵?你才九歲哦。”

“九歲怎麼了?有能力還管幾歲啊。”一個清脆的女孩帶著幾分嗔怒的吼道。

“不如先跟我鍛鍊幾年,到時候就能當傭兵了。”

“放開你的手。我……既然不行,我走就是了。”女孩明顯有些害怕了。

艾麗莎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不由得朝聲音方向瞧去,只見一位身穿公主裙的銀髮少女正用力地扭動著被大漢抓住的胳膊。她身上衣服很精緻,但卻沾染了許多泥土,就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貴族女孩,而對方明顯也看出了這一點,想要藉此機會敲詐一筆。

她血紅的眼眸中帶著害怕與不甘,但力量的懸殊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沃爾夫,你怎麼還在幹這種事情。”艾麗莎掏出了剛買來的匕首,在手中轉了兩圈。

“我很討厭人渣,而我總是會讓人渣消失在我的眼前。”艾麗莎將匕首扔了出去,準確地穿過了女孩與沃爾夫之間的空隙。

艾麗莎感覺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她彷彿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只不過這一次她站在了墨丘利的位置上,而那個女孩成為了自己。

她看了看那名女孩,用手指著她道:“她現在是我的了,所以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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