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

周滄晏慵懶抬眸,唇角一點點上揚。

其餘的人聽到後,也是神情各異。

甄永明原本懷疑過這不過是託詞,不承想,這柳氏竟真的懷有身孕。

如此一來,這案件怕是很難再審理下去了。

大承律法雖嚴明,但對女子和孕婦主張寬刑,尤其她還是官眷。

他隨即示意手下去宮中請示。

周滄晏眯起淺眸,手指微抬,不必吩咐便已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柳氏聽了大夫的話,也有些發懵,難以置信地摸向小腹。

她做夢都想給夫君再添個兒子,可肚子不爭氣,讓宋行風空歡喜好幾場。所以覺察這個月的月事遲了幾天,她也沒放心上,不過跟女兒說了一嘴,尋思先找大夫來瞧過後再說,誰知就出了這檔子事。

結果,老天眷顧,竟真讓她得償所願!

——

柳氏是被井燁親自送回的將軍府。

得知夫人有孕,宋行風高興地吩咐立即打賞。

只不過柳氏外傷很嚴重,還有幾處骨頭斷裂,所以脈象不佳,需要好生調理,宋行風無有不應。說起來,柳氏被周滄晏的人拖去墓地打成那樣,這一胎能保住也是福大命大,但宋行風卻恨上了周滄晏。

宋郗蘭得知後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居然賭對了!喜的是,母親若能給自己添一個弟弟,也算是有了依仗,以後在府裡說話,腰桿子也能挺直。

她首先想到的是要把這個好訊息告許周君臨,畢竟,乍聽柳氏懷有身孕時,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託詞,可週君臨還是陪她去了一趟大理寺。

現在好了,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曾利用過他!

所以,她命滿月備了轎,當即趕去翎王府,竟被告知周君臨並不在府上。

滿月打聽過後,回道:“他們說翎王殿下受召入宮,現在還未回。”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宋連荷帶走了,皇宮那邊要一個交代也是應該。

而且宮裡來人,宋郗蘭是知道的,正因為此,她才會離開翎王府先行迴避。

“小姐,咱們要進去等王爺嗎?”

“不必了,回府。”

“是。”

兩人即將大婚,若不是因為母親的事,他們本不該私下相見,於禮不合。

宋郗蘭坐上馬車,心也總算是踏實了。

接下來,她只需安心做她的新娘即可。

與此同時,大理寺。

甄永明送走前來宣旨的盧順福,之後便吩咐井燁,“此案告一段落,你先送擎王殿下回府吧。”

井燁愣了下,清澈的眼神滿是不解,“不是說要……要將擎王殿下……”

甄永明倏地瞪他一眼,井燁自知失言,小心翼翼地問:“案子還未結,就這麼讓他走了?而且擎王殿下那邊,咱們大理寺也不好交代啊,畢竟那位可是梨花將軍……”

“梨花將軍是國之棟樑,可也是宋行風的夫人林束娘。所以,本案便是深宅大院的妻妾爭鬥,是家事。”甄永明看他,別有深意道:“至於如何定性,也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

上峰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井燁還有什麼聽不懂的呢?

“是,下官明白。”

甄永明道:“你去送擎王殿下,唉,切莫再掀起什麼風浪了。”

他其實也很頭痛,本就不想理這些勳貴權臣的後院之事,更何況此案還牽扯到如擎王這般難纏的狠角色,他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到這些無聊的事上。

井燁依照甄永明的吩咐,將周滄晏以及他的蚩哮侍衛隊一併送至大理寺府門外。

井燁警惕地回頭掃一眼,然後冷靜上前稟道:“聖上的意思是要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怎會放過這個送上門的機會?又怎會放過殿下您?只因為柳氏懷有身孕?”

周滄晏慢條斯理地撫挲著食指骨戒,無時不在透著懶散怠意的眸光,微微低垂,嘴角溢位一絲詭譎的弧度。

“區區一個柳氏,他又怎會放在眼裡?”

井燁又想起來一件事:“翎王在御書房被責罵,還是祁貴妃趕去求情,這才免了他的責罰。想來,應該是因為他將縣主帶走一事。”

“祁貴妃?”

周滄晏一點點抬眸,“她素來不會因為這種事出面,除非……”

井燁蹙眉,“除非還有別的事?”

周滄晏哼笑了聲,看似荒蕪的眸蔓出無邊凜寒,揚起唇角,笑容邪肆恣意,“不管是什麼,欺負了我的人,還想全身而退?哪有這樣的道理~”

就在這時,有快馬匆匆行至。

申阜立即擋在周滄晏身前。

來人從馬上跳下,直接拜到周滄晏跟前,掏出一封書信遞上,“這是曹統領命屬下轉交殿下的。”

原來是禁衛軍,曹覲的人。

申阜接過來,再奉給周滄晏。

看到信裡的內容,周滄晏眸目驟冷,臉頰繃緊,隨即又笑了聲,原本還慵懶的眸,早已被一層冰霜覆蓋。

周滄晏慢慢收緊掌心,將信捏皺,直至捏成一團。

時過境遷,有些事卻永遠都不會變。

皇室的冷酷殘忍,一如記憶之中,而始終被放棄的,唯有他。

“去皇宮。”

他吩咐一聲,抓住馬鞍,飛身上馬,率先直奔皇宮。

——

宋郗蘭是在回府後,被秘密召進皇宮的。

“臣女宋郗蘭,參見貴妃娘娘。”

潭帷宮,暖玉閣。

祁貴妃畏寒,才入秋就已抱上了湯婆子,朝底下瞥一眼,“起來吧。”

然後又吩咐賜座。

宮女端來錦杌,放在炕榻前,宋郗蘭道了聲謝,便起身乖乖坐過去。

祁貴妃是周君臨的姨母,周君臨將她視為母親,宋郗蘭自然也是十分敬重。

“今日喚你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一下你與子尹的婚事。”祁貴妃抬起目光看向她,緩緩道:“在你母親做出這樣的後,你有資格嫁與他做正妃嗎?”

宋郗蘭倏爾抬頭,一臉難以置信,“貴妃娘娘,您……這是何意?”

“宋小姐是個聰明人,也應該清楚你與子尹之間的差距。聖上器重子尹,與本宮早有屬意的翎王妃人選,是子尹執意要娶你,才會釀成今日之禍。如此說來,你非但不能帶給他助力,反而拖累了他,子尹不曾怪罪於你,但本宮不能無視。所以今日……本宮不介意當這個惡人。”

祁貴妃不緊不慢地說著,宋郗蘭的面上卻早已失去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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