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棟在遇襲後明白了一個道理:忠勇二字密不可分,越是關鍵的時候,越需要既忠誠又勇猛的臣子。

他吩咐翰林官擬旨:“沈隱留在散佚大臣的位置上,多少有點屈才了,讓他承襲沈天放的爵位,繼續做將軍。”

“無論親子、義子,沈天放教出來的孩子,都有一顆忠心。沈漠然賞金千兩,另授黃帶、紫轡,朕再給他提塊匾額,就書‘忠臣良將’。”

六月的天氣,已有暑熱之感。沈老夫人時常呼吸不暢,夜裡還總會被痰涎憋醒。

每每折騰一番,老人家渾身皆是虛汗,連話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也就是藥仙仙寸步不離地照顧,沈隱和沈漠然輪換著守在外間,才能及時給予救治。

紀念懷背地裡提醒了沈隱和沈漠然:“老夫人身體虛弱,渾身無力,已是壽數將盡之態。五臟六腑的衰竭幾乎調理不過來了,你們兩個……也該早做準備。”

春天裡移栽的蜀葵花開好了,朵朵鮮豔,果真是粉、黃、紅、紫……各色都有。

紀長樂在廊下置了躺椅,沈隱和沈漠然一邊一個,攙扶著沈老夫人挪了過去。

藥仙仙則早取了巾帕溫水備用,老管家也跟著服侍。

“哎呦呦,這院子真好看,”沈老夫人強打精神抬了抬眼皮,“紀丫頭也守約,真的陪我賞花來了。”

“老沈早已不在,我本來以為言兒也隨他去了。那時候可真的不敢想,府裡頭還能有熱熱鬧鬧的時候。”沈老夫人環視各人,“現在兩個兒子都陪著我,還有那麼好的媳婦進了門,若是老頭子泉下有知,也肯定會倍感欣慰。”

“老主子呦,這都是您的福報,”管家先生實在是忍不住淌眼淚,“就因為您人好,上天才會格外開恩,把兩位少將軍都給送回了家門。”

“老夥計,這些年也是多虧了你盡心盡力,我看你精神頭還好,得繼續幫我支應著孩子們。”沈老夫人停了話,喘了一會兒粗氣才繼續說道,“等你也沒力氣了,就留在府裡頭頤養天年,你為沈家辛苦了這麼些年,無論是言兒還是漠然,都不會虧待你。”

“夫人呀……”老管家已是泣不成聲。

沈母顫顫巍巍從懷裡掏出了兩隻鐲子,將“兩世歡”樣式的一隻,套在了藥仙仙的手腕上:“兩世歡金鐲寓意荷蓮同根、並蒂同心,是沈府的家傳之物,當年我也是從婆母那裡得來的。言兒性烈如火,離不得你的提點,仙仙吶,你以真心對待我兒,老婆子該感謝你的。”

還有一隻黃金卷草紋鐲子在手,沈母柔聲招呼著紀長樂:“這隻鐲子是我母家的陪送,代表著吉祥久久、生機勃勃。紀丫頭啊,咱們娘倆有緣,我肯定是要留給你的。”

沈母喘息聲又重了一點,連抬手都有點力不從心:“然兒……快過來,給……紀丫頭……帶上。”

紀長樂不忍拒絕,沈漠然慌忙照做。

沈老夫人慈愛地笑了:“紀丫頭啊,然兒心裡重情義,嘴上卻不會說。如果可以的話,老婆子希望你給他個機會。”

沈老夫人並沒有勉強的意思:“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一點也不擔心。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有你們天天陪著我,大家都樂樂呵呵的在一起,我是知足的。”

“我呀,剛強了一輩子,臨了也不想靠湯藥吊著一口氣,躺在床上要死不死、憋憋屈屈。”沈老夫人眼瞼下垂、雙瞳散大,“這季節我喜歡……花好……樹好……太陽也好……你們千萬記著,人呀……要活的盡興,別空留……遺憾……”

親人已逝,自此長眠。

沈隱伏在沈老夫人身上痛哭,不捨地摩挲著母親漸漸冷下去的雙手。藥仙仙也跪在一旁,盡到自已的孝心。

繼徐慧娘之後,沈漠然又送走了一位雖無血緣、卻待他極好的母親。他的心裡一陣酸楚,萬般留戀地將沈老夫人看了又看、喚了又喚。

紀長樂肩膀輕顫,淚水再也剋制不住,與沈老夫人相處的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閃過,那種慈愛和溫暖,曾讓紀長樂被幸福包圍,說是如孃親一般的疼愛也不為過。

沈老夫人過世,依照律例,沈隱和沈漠然均需卸任丁憂。

嘉親王府和毅親王府都暗中物色好了接任的人選,準備在朝堂上極力推薦,壯大自已的勢力。皇后也忙碌了起來,不顧太后“謹言慎行,垂範後宮”的教誨,一意孤行。

老將蕭沐風也是竊喜的,這些年沈漠然驍勇善戰,功勳卓著,偏還善於製造一些機關巧物,在戰場上大顯神通。自已硬是被個年輕的後生步步緊逼,在武將中的地位越來越低。

本就是步履維艱的時候,沈家又回來了沈言。當年雍州一戰,蕭沐風確實有私心,不戰而棄、讓沈天放把命丟在寧江城的那道樑子已經結下,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沈隱和沈漠然蓄意報復。

丁憂三年,足夠久的時日。蕭沐風重新規劃起來,把兩個兒子叫到跟前叮囑。

看見人高馬大的長子蕭威,蕭沐風多少帶了點怨氣:“阿威,你在親軍校統領的位置上蹲了多少年了?告訴你要收斂著些脾氣,別動不動就打罵軍士,你偏不聽勸,搞得那幫兵丁們怨聲載道,把自已的晉升路都給堵死了。”

蕭沐風又看向次子蕭成,見他對自已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心裡暢快了幾分,“至於阿成,做城守衛協領還是不錯的,那裡訊息靈通,以後要跟你大哥互通有無,多多幫襯自家人。”

出了書房,蕭威才敢抱怨:“爹也忒不體諒我,不打不罵還怎麼管人?被那幫兵丁說上幾句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照樣做他們的統領?”

“大哥所言甚是,誰不知道我家哥哥最有本事,賞他們幾鞭子那是瞧得起他們,那些嘴上沒把門的,還是打得輕。”蕭成向來會隨聲附和,“大哥,爹就是老了,開始畏首畏尾的,兄弟我最崇拜你了,蕭家遲早還得是你掌舵。”

“哈哈哈,”蕭威滿意地拍了拍蕭成的肩膀,“好兄弟,還是你懂我。聽說醉仙樓今晚有幾個新到的姑娘,咱倆一起去找點樂子?”

“咱倆一起不穩妥,”蕭成做出全心全意為了蕭威的樣子,“大哥你放心地去,宮裡和家中我都給你頂著。爹要是問起來,我會讓管家去叫你,不會耽誤事兒的。”

“那我可就自已去了,”蕭威露出浪蕩樣,“放心,哥哥不會忘了你的好處。我會在醉仙樓裡頭預留個沒破身子的雛妓,叫她專等著伺候咱們兄弟。”

“那就先謝過大哥了。”蕭成假裝感激。

直到蕭威走遠,蕭成臉上堆起的笑漸漸垮了下去:同為蕭家嫡子,父親只偏疼大哥,根本不為自已考慮。

殿選比武,父親告訴大哥要懂得儲存實力,爭取一戰成名。對自已說的卻是,務必幫你大哥清理掉難纏的對手,全力以赴給你大哥助力。

在後來的仕途上,父親也只肯為大哥四處奔走、各方遊說,蕭威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風風光光,甚至他的官職裡頭就從來沒有帶過“副”字。反觀自已,靠著殿選上的與沈漠然並列魁首的榮譽從侍衛做起,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的官位,父親極少過問,亦不曾給予指點。

蕭威空有拳腳功夫,智計欠佳,只要有人縱著他,不愁他不闖禍。蕭成暗下決心,一定要讓蕭沐風看到更加優秀的自已,將軍府的世襲爵位,我蕭成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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