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江神的腦袋上竟然有個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不對，那個女人不是活人！”
……
喧譁聲沸騰，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江神的腦袋上有一個女子。
她一身宮裝，在那森白的龍頭上跳著神異的舞蹈，同時口中吟誦著古老的歌謠。
衣袂翩翩，歌聲悽愴，彷彿是在訴說遙遠時代發生的事情。
“這是楚音！”
劍虛道長一口道破歌聲來歷。
我連忙問道：“前輩，什麼是楚音？”
劍虛道長眼睛微眯，低聲道：“江城在上古時候，是楚國數百年的都城，這裡的人稱作楚人。那女子所唱的歌謠就是楚人的音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歌名為國殤，是悼念戰死亡魂的輓歌。”
一旁無憂大師也點頭道：“阿彌陀佛。看來這女子是當年的楚國貴族，身死而魂不滅，與江神同眠於此數千年啊。屈指算來，離楚國滅亡，已經有兩千多年了。”
我身子一顫，本以為她是千年女鬼，沒想到時間還要更久遠一些。兩千年的滄海桑田，她是自上古時代所遺留的亡魂。
或許只有我清楚，這個女鬼的沉眠之地並不在這裡，是我將她帶到這裡來的。不知道她一個楚國貴族為什麼會死在遙遠的秦嶺附近？
這時候，江神已經徹底從大漩渦中爬了出來，它的身體展現在眾人面前，骨架巍峨而龐大，足有數百米之巨，像是一座白骨高山。
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眸子掃視四周，嚇得無數人尖叫，不少膽小的轉身就往外跑。
我感受到劍虛道長和無憂大師兩位強者十分緊張，這頭江神展現出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剛才的兩頭大妖，如果它在江城作亂，恐怕無人可擋。
我咬著唇，知道它在找我。
果然，那雙眸子最終停在了我的方向。
四目相對，我從裡面看到了怨恨與憤怒的情緒。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這頭江神並沒有對我出手，它一昂身子，載著那女鬼飛上高空，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見這頭怪物離去，大家都鬆了口氣。
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我不知道江神為什麼會放過我，但可能是和那個女鬼有關係吧。
江神離去後，這件事算是告了一段落。
劍虛道長和無憂大師兩人並沒有為難我，至少是在表面上相信了漢水鱷主將寶物搶走的事情。
“寶物之事，我後面會聯絡附近的諸位同道商議，現在先把事情平息下來吧。”
劍虛道長開始指揮乾風等弟子，再聯合其他修煉者，收拾起江城的殘局，畢竟剛剛經歷一場大戰，這裡有許多傷者和屍體需要處理。
無憂大師則在我的拜託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用佛門秘術將關萱萱體內的陰氣驅逐了出來。
看著陣陣黑氣從關萱萱的腦袋上冒出來，彷彿雲霧般蒸騰，我忍不住鬆了口氣。
“劉……劉越……”
關萱萱睜開眼，有些虛弱的說道。
我大喜過望，說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
“冷……”
她面色蒼白，彷彿白紙片一樣，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她的意思我懂。
我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抱到懷裡。
“謝謝……”
她靠在我懷裡，閉著眼，嘴裡喃喃說著。
我搖頭道：“該說謝謝的是我，你先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這樣做不好，會讓關萱萱對我產生誤會。但人家女孩子剛剛舍了性命救下你，我再怎麼也不可能，在關萱萱虛弱的時候拒絕她吧。
“等她恢復了，我就和她說清楚好了。”
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想著等關萱萱恢復後，把我和仙女姐姐的事情告訴她，這樣對我好，對她也好。
“唉，痴兒啊。”
無憂大師突然嘆了一聲，目光在我和關萱萱身上移動，像是看出了什麼。
我連忙說道：“多謝大師救了我的朋友，如果沒有大師出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救她。大師的恩情，我日後必將報答。”
“謝謝……大師。”關萱萱跟著道謝。
“此乃小事，老衲已經將這位姑娘體內的陰氣除盡了，只需靜心休養，多服滋補元氣的食物，旬日之後自能恢復……小道友，你且聽老衲一言。”
“那東西，既是福，亦是禍，你且小心吧。”
無憂大師搖了搖頭，大步向遠處走去。
我愣住了，因為這位老和尚最後的話絕對是意有所指，莫非他知道了赤霄劍就在我手上？
搖搖頭，我將這念頭逐出腦袋，向關萱萱問道：“那個女鬼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附在你的身上。”
關萱萱聽到我的話，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血色，她有些羞怯道：“你被大鱷魚抓走後。我很擔心你，那個女鬼這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問我願不願意救你。我就答應了，然後她就上了我的身子。”
“劉越，這個女鬼不就是我們墜崖時遇到的那個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將和女鬼的交易告訴了她，事到如今，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就說她當初為什麼會輕易放過我們？原來是這個原因，看來她也是個苦命的人，身死異鄉，想念故土。”關萱萱輕聲嘆息，她體內的陰氣除去後，精神好了很多。
“不說她了。我還要多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今天就死在那頭鱷魚手上了。”我真誠的說道，這一次我欠了關萱萱和女鬼一條命，這是真正的大恩。
“這算什麼。當初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輛大巴車裡了。還有山村裡的事，也是你救了我。我欠你劉越的已經夠多了，別說是將身體借給那個女鬼，就算是讓我用命去換你活著，我也願意。”
關萱萱說著，那雙眼滿是溫柔的看著我，臉上有種小女兒般的嬌羞。
我愣住了，她這是在給我告白嗎？
我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接受她的告白，我肯定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的心裡還藏著另一個女人。
但若是讓我直接拒絕，又有些狠不下心，因為她此刻身體十分虛弱，如果被我當場拒絕，受到刺激的話，很容易出事。
她一直盯著我，像是在等著我的回答。
就在我進退為難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將我解救了出來。
“萱萱，萱萱！”
大地在顫動，一個身材非常魁梧的男子向這邊走來。
我回頭一看，眼皮跳了跳。
這是我見過的最高大的男人，他的身高在兩米以上，身軀十分雄壯，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頭大狗熊在地上賓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打扮和長相，首先他穿了一身鸚哥綠的袍子，腦袋上還帶了頂布帽子，也是綠色的。至於長相也是十分突出，就看他臉色偏紅，丹鳳眼，臥蠶眉，下巴上還留了一叢挺長的鬍子。
“關二爺？”
我忍不住低呼，這人的打扮讓我想起電視上看過的《三國演義》。
“哪裡的小子，你竟敢抱我關震的女兒，找死！”
自稱關震的男人發出大吼，聲若雷霆，身上有一股磅礴的氣勢爆發，給了我一種極大的壓迫力。
這是一個武道強者！
他可能是顧及到我懷裡的關萱萱，所以留了些力道，否則這一聲吼足以讓我站不穩。
“爸，你那麼大聲幹嘛。”
關萱萱低呼道，臉色有些不好看。
關震衝過來，伸手就要從我懷裡搶人。
我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拒絕，連忙鬆手。
“萱萱，你怎麼搞得？怎麼會這麼虛弱？是不是這小子害的你，我撕了他！”
關震勃然大怒，一雙丹鳳眼對著我大睜，有殺氣直衝而來。
關萱萱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剛才被一個女鬼附身了，所以元氣大傷。”
“哪裡來的女鬼，竟敢對我女兒下手，我一定讓她魂飛魄散。”關震臉色更紅了。
關萱萱翻了個白眼：“爸，你就別說了，那個女鬼已經走了。這一次多虧劉越請了一個老和尚救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可別亂來。”
“我管他什麼老和尚，既然不是他害的，那你就先跟我回去。你身子這麼虛弱，回去先讓於大夫給你看看。”
關震十分擔心女兒傷勢，他直接無視我，抱著關萱萱就往回走。
“劉越，你也跟我回去吧。”關萱萱叫著我的名字。
我還沒開口，關震就冷哼道：“不行。萱萱，我告訴你，外面的這些男人信不得。這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關震的女兒是你能想的嗎，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關震兇狠的瞪了我一眼，直接不管關萱萱的抗議，要帶著她強行離去。
我十分無語，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根本沒這想法好不好。
我和她告別道：“萱萱，你就和伯父回去好好養傷吧，我師姐還在外面，我得去找她。”
“聽到了吧，這小子居然還有個師姐，肯定不是個好東西，你回去就給我忘了他。”
遠處傳來關震的聲音，他說話大的跟打雷似得，隔老遠都能聽到。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這樣也好。
關震將關萱萱帶走，正好和我心意，既能讓她得到好的照顧，又能避免我和她之間那種尷尬的關係。
我得去找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