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

到了此刻,宋景南才有了真實感。

過往點點滴滴都在提醒著他就是個煞筆。

比如去年端午,馮竹要回孃家送節禮,他因為發燒不想動彈,便拜託鄰居跟馮竹結伴而行。

為了顯示他的誠摯,還給了二十個銅板作為茶水錢:

又比如前年中元節,馮竹要去縣城買首飾,她嫌鎮上的不合心意,也是他拜託正好要去縣城看病的王大柱路上照看一番。

如今想來,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怕都是這對狗男女早就商量好的。

去什麼地方也是藉口,目的是光明正大的鬼混。

而諸如此類事不勝列舉,偏他還把王大柱當恩人一樣供著。

不能陪伴馮竹,還一直心存愧疚,連她對孃家過分補貼照顧都默許了。

馮竹一看宋景南的表情,就知道要遭。

她啥辯駁的話都不敢冒了,立即假裝暈了過去。

“我,我沒有……”

然後,宋錦就瞧見她家的綠烏龜,剛還要對當事人咬上一口,如今卻慌里慌張的去抱住馮竹。

“竹子,你咋啦?”

“錦娘,快來幫你嫂子看看。”

宋錦當仁不讓,捲起袖子開幹。

一直看戲的錢瑾差點笑出聲來。

錦娘這個二哥完全沒腦子啊!

“宋景南,放到地上。”

掃了眼地上各種坑窪,偏還有幾灘水的宋景南,“啊?地上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得把病人放平我才能好好診斷啊。”

眼看宋景南還是硬不下來心腸,宋錦乾脆把人擠走。

“唉,你別耽擱我時間啊。這要是人沒了可是一屍兩命啊。”

腦袋剛巧撞磕進水塘坑裡的馮竹想掐死宋景南的心都有了。

這個廢物點心,宋錦說啥就是啥啊。

這下好了,等會兒從頭髮到衣服都要洗一遍。

她的衣服可是要自己洗的。

“唉!真暈了,可能是被嚇暈的。沒關係,我扎幾針就好了。”

這話宋錦故意拖音,聽在馮竹耳裡陰森森的。

嚇得馮竹一骨碌爬起來。

“我,我沒事了。錦孃的醫術真好啊!”

錢瑾毫不留情的“嗤”了一聲。

其中意味不用明說。

“砰砰砰!”

突然,余蘭香撿起柴火垛上的棍棒,直接對王大柱開打。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兒子哪裡對不起你了?我宋家又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作踐我兒子?”

這話又把宋景南的氣憤勾了出來。

胸腔中烈火焚燒,他非得把這些個狗男人給揍死才解氣。

“娘,你歇著去,兒子的仇兒子自己來報。”

余蘭香等的就是這句話。

兒子還有氣性她就放心了。

“兒砸啊!儘管打。

罔顧禮義廉恥的狗東西,就算是打死了縣衙也不會說什麼。”

這下子,以王二狗為首的螞蚱們,都嚇得跟繩子較勁起來。

“這什麼狗屁疙瘩,咋解不開”

“我的也解不開,嗚嗚嗚!太不是人了。咋跑啊?”

“狗東西們,還想跑?老子今日不打死你們我就不姓宋。”

憤怒燃燒了理智的宋景南,打起人來是真的狠,棍棍抽到了實處,瞬間皮開肉綻。

不過一瞬,哀嚎聲便此起彼伏。

“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大哥,我給你磕頭賠不是行嗎?”

“別打我啊,又不是我的錯。是表姐自己送上門來的。”

宋景南更氣了,棍子舉的更高了。

“你倒是跟我說說她是如何送上門去的?”

這位馮家表親一聽,毫不設防的順著道,“表姐她大半夜偷偷進我房間。我也是要命的好麼?可人都送上門來,還在我面前脫衣服,我要是還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

“閉嘴!閉嘴!”馮竹瘋了一樣想衝上去阻止。

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走廊裡有兩個五六歲的小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頭頂扎著兩個小花苞的小女孩眼裡鞠著一泡要掉不掉的淚水。

她雖然不懂發生了何事,但她知道孃親做了壞事。

從前她不懂,孃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嫉妒雲珂姐姐總穿新衣服。

她嫉妒雲瀾哥哥總給雲珂姐姐買好吃的。

可她卻忽略了雲珂姐姐穿新衣服時,她也有新衣服。

雲瀾哥哥給雲珂姐姐買好吃的時,她和哥哥也都有。

阿奶說,是她眼睛裡進了沙子,迷了雙眼才看不清。

之前她不懂何為沙子,明明她眼裡沒有進沙子。

現在她明白了。

她眼裡進的沙子是孃親。

二房的兩個孩子,相比雲朵,雲舟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因為他早就發現了孃親的不妥。

他守著秘密不敢說出去。

但秘密還是曝了出來。

這一刻,他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感。

他知道,這事不用他來處理。

阿奶就會一手處理掉。

對於阿孃,他不會怪她給自己蒙羞。

他相信沒有阿孃,他和妹妹更能快樂長大。

因為他們有最好的阿奶,最好的大伯孃,最好的姑姑。

這邊,馮竹自覺尋到了機會,衝上去揪起所謂的表弟衣領。

“你胡說,我沒有勾引你。”

“敢做不敢認,表姐,我瞧不起你。”

“啪!我沒有,是你自己半夜偷摸進我房間的。”

“明明是表姐你自己偷摸進我房間的。”

“我沒有。”

“你有”

二人突然就吵起來。

吵到深處上了手。

而其他人默契的讓開道。

表姐表弟盡情的發揮吧。

這一發揮,兩個便撕打扭在了一起。

表弟揪她頭髮,她去捏表弟的子孫根。

這下子,不管馮竹如何喊幫忙喊救命,也無人應援。

余蘭香更是氣得臉色鐵青。

“真是不要臉的女人!”

早知這麼不要臉,她該早點休了這貨。

無人摻和,那位表弟越發猖狂,打到最後,以馮竹一聲慘叫跌地上終止。

馮竹當場流產,人也昏死過去。

不過,有些事不是你昏死過去便能當未曾發生過。

第二日,宋景南喊來了馮竹孃家人,當場寫下休書。

馮家人自然不願,準備鬧一場弄些錢再把女兒塞回去。

可惜他們算盤打的好,卻也無濟於事。

一串螞蚱從柴房裡拉出來遛了一圈。

尤其在看到馮林時,馮家老兩口眼神閃爍不敢看女婿。

宋景南便知道岳父岳母早就知道自己女兒做的骯髒事。

夫妻二人最終還是摁了手印,把昏迷中的女兒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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