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七,晴。

大吉。

宜出行、喬遷、納福、開市、安床、上樑、作灶。

忌破土、祭祀、移柩、安葬、入殮、開生墳。

財神:東南。

距除夕還有十三天。

……

玄清宮,大殿內。

“聽大師兄說,你要回炎州?”

趙霆軒端坐在蒲團上,他在打坐練氣。

“是的,晌午便走,所以來看看你有沒有別的交待。”

風小呆站在趙霆軒身後,心裡有種感覺,那就是他始終都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人。

“此去炎州八百里,你可有把握趕得回來?”趙霆軒沒有回頭,也沒有問風小呆為何要回去。

“下山便有車馬,再慢也能日行兩百餘里。”風小呆也沒有問趙霆軒為什麼要他趕回來,在什麼時候趕回來。

“好,那你去吧。”

“嗯,那我走了。”

風小呆即將走出大殿的時候,突然又聽到趙霆軒的聲音:“有個人會在幽冥界碑下等你。”

“用不著吧,我認得回去的路。”風小呆微笑,沒有回頭。

“天高皇帝遠,一路盜匪宵小橫行,荒郊野獸毒蟲出沒,沒人陪同怎麼行 。”

“那好吧,多個人說說話也好。”

風小呆也不再爭論,轉身便離開了玄清宮。

……

晌午時分,天上雖有豔陽,但天宗大校場上卻風聲獵獵。

風小呆只簡單背了個包袱,裡面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在臨淵閣領回來的那柄劍,依舊掛在輕雲居的牆上。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幽冥界碑下的陰影裡,站著一個人。

一個左手握著劍的女人。

這個白衣如雪的女人,叫傅輕衣。

“你好呀,輕衣姐。”

風小呆微笑著打了個招呼,等他的人是傅輕衣,他似乎一點也覺得不意外。

雖然他心裡有很多問題,但他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比如趙霆軒為什麼為派一個女人陪同自己回去,男女出行,多有不便,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呀,還有趙霆軒門下那麼多弟子不用,為何重要的事情他都交給傅輕衣去辦呢?

這傅輕衣並不是趙霆軒的親傳弟子,他還記得傅輕衣稱呼趙霆軒為師叔。

風小呆不喜歡深挖別人的隱私,他覺得,該自己知道的事情,到時候總會知道,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再怎麼打聽也沒有意義。

傅輕衣卻沒有笑,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走吧。”

風小呆有些納悶,他記得傅輕衣原本是個愛笑而且很熱情的女人,這段時間怎麼就變了個樣?

第一次見傅輕衣的地方正是在這幽冥界碑下,那時,雖然風小呆是躺在擔架上的,但他卻清楚地記得,傅輕衣隨行在擔架一側,生怕自己從擔架上摔下來。

可如今的傅輕衣卻對自己冷冰冰的,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這轉變也忒大了吧。

天宗大校場的東面絕壁前,風小呆在怔怔的出神。

他第一天來到天宗的時候,被江輕霞施展攝魂大法,在千鈞一髮之際,是“小金”在這裡救了他。

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小金既然認出了自己,又為什麼會離去。

這段時間,有事沒事,他都會溜達到玄清宮,因為玄清宮緊靠這面絕壁,他多希望再聽到小金的鳴叫,多希望看到小金那熟悉的身影。

這兩三天,他的眼皮一直在跳,跳得他心煩意亂,而在這個世間,最讓他關心的便是爺爺和小金。

所以,他必須要回一趟星羅鎮,不然也靜不下心來做其它事情。

傅輕衣靜靜地站在風小呆身後,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那往日靈動的雙眸中,似乎平空多了些憂鬱。

直到風小呆回頭說了句“輕衣姐,我們走吧”,她才猛然回過心神,默默地跟在風小呆身後,下山而去。

……

俗話說,十月有個小陽春,沒想到今年的臘月竟然也有個小陽春。

連日來的晴朗,路上倒也乾爽,山下的積雪早已消盡,除了背陰的地方,尚有些積雪外。

下山雖然比上山要省些時間和體力,但山路蜿蜒陡峭,二人也差不多用了一個時辰才走到山腳。

回頭望去,天絕山麓巍峨壯麗,山頂的那一半,高聳入雲。

天宗,的確是人間仙境。

山高臨淵修仙,山下煙火紅塵。

風小呆與傅輕衣二人向東又行了數十里,便開始感覺身入凡塵。

一個個小小的村莊,一片片開墾的梯田,三五個在路旁玩著炮仗的小孩,八九隻在山坡上啃食的牛羊,處處盡顯人間煙火的氣息,平靜而又安寧。

炊煙裊裊,雞鳴犬吠,男耕女織,隨日出日落而作息,如果得一人相伴終老,又何必羨慕神仙眷侶。

修仙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傅輕衣望著眼前如詩的畫面,不由得百感交集,她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無人可訴衷腸。

她突然感覺到很疲憊,身心俱疲的一種頹廢感,在這一刻油然而生。

她望著風小呆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又一絲的幽怨。

可惜風小呆卻渾然不覺。

在入天宗之前,他不但是個劍道小白,在感情上也是個小白。

他可以一字不落地默寫出臨淵劍訣,也可以瞬間解開先天八卦陣的卦象,他甚至可以臨摹出歷代大家的書法名帖。

但少女的心思,卻不是他能猜得清楚的。

……

邊遠山村,官道難通,所以也沒有驛站。

沒有驛站,便沒有車馬。

往前八十里,有座古城,名叫西雍關,地處炎州與趙州的交界。

只有到達西雍關,才能夠換到車馬。

不過有時候,只要有錢,就能辦到很多事情。

風小呆沒有錢,那天傅輕衣給他的那一大疊銀票,被他全部拿給秦如素了。

幸好傅輕衣的身上是不會缺錢的。

那年頭出門在外,是不方便帶著一大堆銀子的,所以才有銀票這種東西問世。

但銀票也要看是哪家銀號出來的,有的銀號信用度不夠,甚至在錢樁兌換銀兩的時候會遭到拒絕。

京城天都銀號發行出來的銀票,純國字頭的,信用那自然是沒得說,連五歲孩童都知道那張紙能換到很多好吃又好玩的東西。

傅輕衣身上的銀票,最小都是五十兩一張的面額,五十兩銀子換一匹馬,賣馬的人可是賺麻了,可是沒辦法,別人說沒銀子找,馬這種東西,你總不能只買一半吧。

事實上,能買到一匹馬,也算他倆幸運了,這馬還是從村子裡唯一的一家獵戶手中淘來的,要不是看銀子給得多,人家還不換呢。

像這種偏遠的地方,馬是很不實用的東西,用馬來馱運還不如騾子來得實在,進山下地又不如牛實用,所以這裡的農家根本不願意養馬。

這是一匹黑馬,還算健壯,馱行兩人,並不算費力。

可風小呆和傅輕衣望著這匹黑馬,卻犯了難。

“輕衣姐,你願意騎前面還是後面?”風小呆笑道。

傅輕衣的臉沒來由的紅了起來,這騎前騎後又有何區別,還不都是兩人共乘一騎?

當一個人沒有選擇的時候,反而會更乾脆利落。

傅輕衣也不再扭捏,只見她將手中的劍掛在馬鞍上,單手輕按馬鞍,人也輕飄飄躍起落於馬背,動作一氣呵成,瀟灑飄逸。

“輕衣姐,你倒是拉我一把呀。”

風小呆上馬的姿勢笨拙而搞笑。

傅輕衣忍住笑,伸出了手……

落日偏西,陽光從背後照射下來,將地上不斷移動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二人一騎,輕衣策馬,向著西雍關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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